有师兄确实很好,遇到“绑架”他们是真敢干。
腊月初三。
因昨日大朝会上刚吵了一回,张心一早告病,张芳也以在家侍疾为由未上朝,而有消息灵通的人却知张家昨夜便被围了,一时风声鹤唳,不敢轻易开口。
且庆贞帝已命三司会审,众朝臣暂时无话可说、无事可做,竟难得清闲,巳时刚到便下了朝。
提前下朝的大人们也不急着回家,正值多事之秋,少不得碰头商议对策。
一辆马车自内城迅速驶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麻溜儿停在外城区师家好味的后门处。
不多时,马车剧烈晃动起来,也不知是谁哎呦一声,似乎是吃了一记打。
乱糟糟的,柴擒虎率先从里面挪出来。
他伤重尚未痊愈,腿脚不便,阿发双手伤可见骨,这些日子也只得在家养着,接替他的阿德忙上前搀扶。
紧接着,满面涨红的冯田被田顷一把推出来,后面他又骂骂咧咧跟宋云鹭下车。
宋云鹭发乱冠斜,脸上还多了一道红,分明是被冯田挠的。
田顷气急,撸着袖子骂骂咧咧,“你这老货好不晓事”
这老头儿拒不配合,在马车上拳打脚踢,宋云鹭最是文弱,被在脸上打了一记,田顷与他最亲厚,当时就急了。
若非柴擒虎按着,只怕这会儿一时乱作一团。
就这样,冯田还一口一个商贾之子的骂着,气得田顷嗷嗷直叫。
宋云鹭顶着火辣辣的半张脸,硬着头皮上前劝和,“罢了罢了,”又对冯田行了一礼,“冯大人,事出有因,实属无奈,还望海涵。”
田顷继续跳脚,“你同这老匹夫说什么”
冯田对宋云鹭态度倒还不错,觉得这是一根出淤泥而不染的乖苗,只冷哼一声,甩袖就要走,结果被柴擒虎摆手拦住。
“大人留步。”阿德上前道。
“作甚”冯田警惕地瞪着他,干瘦的身躯仿佛蕴含无穷力量,“不怕告诉你,指望收买老夫,那是痴心妄想”
柴擒虎不怒反笑,侧身朝内示意,“实不相瞒,今日要见您老的并非我们师兄弟,而是另有其人,只是若明着相邀,您必然不来,故而出此下策,实在是无奈之举。”
这倒是,自己昨儿刚参奏了他,骤然相邀,还能有什么好事自然是不会来赴鸿门宴的。
冯田张了张嘴,皱眉道:“什么人,装神弄鬼”
柴擒虎笑道:“上去一看便知,大人若担心小子们暗算,不去也罢。”
冯田瞪他。
这叫什么话老夫岂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
说着,冷哼一声,抖开袍子就往里走。
其实到了这会儿,他已猜到要见的人是谁,虽有些气愤,暗骂商人果然不择手段,又有些好奇,想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能做出此等胆大包天的荒谬决定。
且自己明着参奏柴擒虎,内里更针对师雁行,若能当面劝说本人迷途知返,自然更好。
胡三娘子已在门内等着了,待冯田的身影一消失,方才还云淡风轻的宋云鹭和柴擒虎立刻嘶嘶作痛。
寒冬腊月,口鼻呼出的热气迅速化作白雾,茫茫一团。
阿德忙上前搀扶柴擒虎,田顷看看这个,问问那个,忙得不可开交。
“没想到那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真有劲儿。”宋云鹭捂着脸苦笑道。
奋力挣扎起来时,他跟田顷二人合力都差点压不住。
这种时候没了小师弟这个主力是真不成。
田顷扒开他的手看了一回,跌足大叹,“好险好险,若是破了相,叫我怎么跟嫂夫人交代”
因已经决定让宋云鹭留京,今年秋天,众人便合力将宋妻和儿女接了来。
原本也想接二老来的,奈何他们年事已高,不愿折腾,又恐不善交际,来了给儿子添乱,便仍在老家与长子居住。
左右如今裴门起来,宋云鹭又是京官,乡邻十分敬重,便是地方官也是逢年过节必要过去探望。二老过得舒心,宋云鹭也放心,便商议好了每年送回去养老的银米,几方都无异议。
宋云鹭失笑,“不过划了一下,值甚么”
又看额头沁汗的柴擒虎,“小师弟都这么着也不见叫一声,我又算什么,罢了,小师弟不耐久站,咱们也快进去吧。”
就冲着小师弟九死一生,无论如何也得帮着把小师妹这事儿压下来。
众人相互搀扶上了楼,早有师雁行的护院引着他们去了隔壁的包厢。
外城区的师家好味主打亲民路线,走薄利多销的路子,自然不过分注重装潢。这么一来,隔音就不大好,若仔细去听时,虽做不到一字不漏,可但凡隔壁声音大些,也能掌握大体动向。
冯田进包厢时,里面已经坐了个年轻姑娘,打眼看去,似乎不满双十年华,可一双擎着笑意的眼睛却颇为老练世故,令人不敢轻视。
师雁行站起身来,对冯田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