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看着师雁行离开的方向,忽然说了句累了。
那伙计不明就里。
“那您这就回去好好烫烫脚还是找个地方请人揉一揉”
这都哪跟哪
驴唇不对马嘴
我缺的是烫那一脚吗
王江瞅了那伙计一眼,见他还是满脸懵,忽然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摆摆手,沉默着上车回家。
他确实有点累,心累。
怎么师家好味下属的一群黄毛丫头都那么聪慧伶俐,指哪儿打哪儿,自家的就又蠢又笨
说出来可能有些荒谬,但就这么接触的短短几个月下来,他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跟不上师雁行的脚步了
要是几个月之前有人这么跟他说,他大牙都能笑掉了
不久前,大家心满意足守在五公县的一亩三分地上时,那姑娘却已经考虑来州城买卖。
如今大家如愿以偿在州城站稳脚跟,还没来得及庆祝,屁股下的凳子还没坐热的呢,她竟然又在考虑两年以后的事儿了
你他娘的就不能歇一歇啊
到底属什么的,陀螺吗
派去给江茴传话的人第二天就回来了,除了带回江茴的口信和给苏北海的礼单之外,还有两封信,分别来自柴擒虎和鱼阵。
“谁的”
师雁行当时就愣了下。
鱼阵的她理解。
小姊妹两个从小感情深厚,长到这么大,还从未分开过这么久呢,小朋友思姐心切,很容易理解。
可那位柴姓少年,你不是刚走吗
你不都走了嘛
又巴巴来什么信
那人笑道“柴老爷的。”
对于有功名的人,不管年纪多大,下面的百姓都喜欢尊称一句老爷。
师雁行满头雾水接过信,入手微微一沉。
说是信,可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塞了石头似的。
师雁行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看妹妹的家书。
哎呀,妹妹给我写信了,这可是人生中的第一封信,值得纪念
经过日复一日的练习,现在鱼阵的字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一张能写下好几十个字了呢。
但通篇都是
“姐姐,我今天早上吃了虾肉小馄饨,里面配了细细的鸡蛋丝,但我觉得没你切的好看”
“姐姐,州城好玩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你了。”
“姐姐,今天有福有寿问你来着,二叔二婶也问你来着”
有几个字学得不扎实,中间一度写错,然后就被涂成墨疙瘩。
隐约流露出一种清澈的笨拙。
但笨拙得可爱
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师雁行几乎能想象出小朋友趴在桌上吭哧吭哧给自己写流水账的画面。
感动得一塌糊涂
孩子大了,知道思念了
想家
但是更想赚钱
嗨,还是努力挣钱,什么时候在州城也买套房子,把她们接过来团圆好了
师雁行难得感性的吸了吸鼻子,又去拆柴擒虎的。
有一说一,这手感和分量真的很像石头啊
打开一瞧,还真就是石头
再怎么看也是石头
师雁行“”
那小孩什么毛病
好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果然是柴擒虎龙飞凤舞的字迹,字里行间都透着雀跃
“小师妹,这石头像不像小狗”
师雁行“”
她反反复复将那纸条看了两遍,叹了口气,又去看了石头,禁不住笑出声。
还真像,特别像。
头尾四肢,嘴巴甚至是眼睛,竟然都能找得到。
这块灰突突的石头像极了一只扭头奔跑舒展四肢的小狗。
她想象不出对方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现的这块石头,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巴巴儿把一块石头费这么大力送过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难以言表的愉悦。
这种愉悦不同于谈了一个大单子的那样轰轰烈烈,更轻更柔,像一缕风,让人不自觉眼底含笑。
师雁行不自觉眉眼弯弯,又问送信的那人,这是哪里来的
那人说了个地名。
“距五公县大概二百里,昨儿才有人送来,正好您打发小人去传话,太太就让人一遭捎来了。”
各地总有那么些人以帮人传信为生,但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所以范围往往局限在附近几个县。
柴擒虎现在还能随时传点小东西过来,等再走得远一些,想找人往这边来就难了。
那人又问“掌柜的,要给柴老爷回信吗”
师雁行又拿着那只石头小狗看了看,摇摇头。
他现在还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往哪送信呢
这就是科技落后的不便之处了。
若是现代社会,柴擒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