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的爹早年挑着担子卖货,王江跟着沿街叫卖,王河还小,被塞在筐里挑着。
风里来雨里去,很苦。
后来为了多挣点钱,老王带着俩娃娃在州城做买卖。
挣得确实多,奈何因为不知道忌讳,去之前没拜山头,没打听清楚,闯到别人场子里去。后来就被堵住,打了一顿,货也砸了。
再后来,老王一辈子没踏足过州城,老老实实在县城开了小饭馆。
后来小饭馆儿渐渐壮大,老王也不行了,临死前抓着俩儿子的手喊,“真不甘心啊”
喊完就死了。
其实王江不太清楚他爹到底是哪不甘心,没来得及问。
是不甘心当年没犯错就被人打了一顿
还是单纯不甘心一辈子止步于此,憋憋屈屈死在小县城
同样的遭遇落在不同人身上,就是不同的结果
王江死都想死在州城,王河死都不想去州城。
“州城,”良久,才听王江慢慢开口,“我是一定要去的,正好你留下守家,这酒楼旁人看着我不放心。”
“你要为了外人跟我散伙”王河都傻了。
“哥啊”他急得脸都红了,唾沫横飞,“那就不是个好地方再说了,那小娘皮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那就是个妖精变的,糊弄起人来一套套的,连知县大人也上了当。
她可是一上来就抢咱家买卖,我不去砸她摊子就不错了你以为她真那么好心拉你一块赚钱啊要是真有这种好事,谁不是揣在自己怀里”
“二弟,慎言”
王江啪的一拍桌子,黑着脸道。
真是反了天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什么叫知县大人也上了当
当官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精,老百姓一家子都被骗死了,他们也不会上当
之所以苏北海看中师雁行,就证明她一定有过人之处用得上
王江很少对弟弟这样疾声厉色,王河一时都被吓住了,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江才叹了口气,隔着桌子用力捏了捏王河的肩膀道“老二,听我一句劝,你我亲兄弟亲手足,打断骨头连着筋,这情分谁都坏不了可你也知道我这辈子就这点念想,我不硬劝你,你也别来拦我,成吗”
王河一点点红了眼眶,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想起了儿时的遭遇。
他那两片厚嘴唇剧烈抖动着,整个人猛地往上一起,埋头就往外冲。
“老二”王江没有追,而是空前认真的说,“你若出去惹事,就是亲手毁了咱们的兄弟情分。”
王河攥着的拳头上青筋都鼓起来了,紧紧咬着腮帮子,头也不回往外走。
“人不够,回头买了大宅子,少说也得十四个人才周转得开。”
师雁行手边摆着好几张草图,还有好多现代的公式,正噼里啪啦反复计算搬家以及业务扩张之后可能用到的人少。
店面里的人手已经买了,就让三妹她们带着,能独当一面也不是三天两天的事儿,急不来。
好在现在三妹她们差不多练出来了,简单的菜不用师雁行经手,倒也清闲。
前头忙活的人随时可以从县城里雇,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不必担心。
唯独一个让她头痛的就是护院的人手,现在也只有胡三娘子她们三个,别说日后去州城开店,光搬新宅子都不够铺的。
前儿周开来给自己看了几个房子图纸,确实都够宽敞,够气派,可门窗屋子也多,夜里就必须安排人巡视。
这么一来,现有的三名护院就不够用的了。
师雁行便召集了胡三娘子、姚芳和李金梅,问她们还有没有相熟的,值得信赖的同行。
若有,只管写信请过来。
三人都是相扑界的好手,认识个把人自然不在话下,果然先后举荐几位,又写信。
要说加入五公县商会没好处倒也不尽然。
就好比现在吧,哎,有人捎信了
这年月,私人消息往来非常不便,要么专门打发自己人跑一趟,要么就看有没有熟人往那边去。
以前师雁行只认识一个,选择面非常窄。
可现在不同了,随便在商会里扒拉着问一遍,哪怕大家的买卖过不去,大多也有个亲朋好友的在附近,略给一点钱也就给捎带着了。
当时师雁行还感慨呢,原本想着加入商会的第一要务就是发财,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先启动的竟然是一张活的快递网
“掌柜的。”胡三娘子突然朝门外面努了努嘴。
师雁行下意识顺着往那边一看,就见许久不见的王河正站在树荫底下,直勾勾盯着自己。
已是三月末,处处繁花似锦,草长莺飞,王河站的不远处就是一片八宝花,粉的白的小小的花朵,一团团一簇簇,娇艳动人。
空气中浮动着暖意,暖意中沁着淡淡花香,馥郁芬芳。
老实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