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刘翠兰的坦率超乎想象,她看着师雁行圆润而丰盈,满是稚气的脸庞,心情十分复杂。
同为女子,你才多大年纪为何就有这么多人要帮助你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耐
我跌跌撞撞走了这么多年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也想与我平起平坐
那我过去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呀
刘翠兰没有否认自己那一刻的嫉妒,甚至是嫉妒中混杂的一点损人不利己的快意。
真不想让你走得这么顺畅
师雁行对刘翠兰的坦率既惊讶又喜欢,“那后来为什么又同意呢”
她心中隐隐有猜测,此时却更希望听对方亲口说,也有借助答案看对方意思的想法。
“一来么,就是方才我说的,姓王的那两个王八蛋使我不痛快,”刘翠兰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干脆利落道,“所以我也要叫他们不痛快。”
什么“牝鸡司晨,乾坤颠倒”,当着我刘翠兰的面说这些,岂不是对着和尚骂秃驴
“二来,”刘翠兰忽然直勾勾看过来,“我有私心。”
或许是因为同为女人,刘翠兰忍不住把心里的话都倒出来。
感谢也好,怨怒也罢,都不要紧。
她进商会实属不易,就因为是个女人,非议、诋毁和质疑从未远离。
她迫切的需要同盟。
是一起对敌的同盟,也是分担攻击的工具。
当时刘翠兰就在想,如果商会中多了一个比自己更小的女掌柜,那些人针对的矛头是不是就不再是自己
她是人,是人就有喜怒哀乐,哪怕嘴上再说什么不介意,每每听到那些没来由的恶意和中伤,也会难过。
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老老实实做买卖而已,凭什么这样对我
凭什么是我
有那么一瞬间,刘翠兰觉得自己如此算计一个孩子无耻又卑鄙,可又很快狠下心来。
不不不,对方可不是那些懵懂无知的少女,她有心计有能力,是她自己主动闯进来的不是吗
自己成人之美有什么不好
她该感谢我,刘翠兰这么想。
昨晚她一宿没睡,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报复的快意,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和担忧,如一大壶乱七八糟的花果茶打着旋儿冒着热气,浮浮沉沉。
刘翠兰既想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知难而退,又迫切地希望她能坚持下来,成为自己牢不可破的同盟。
“多谢刘掌柜以诚相待。”
师雁行忽然笑起来。
“你不生气”刘翠兰问道。
我这可是明晃晃的算计啊
拿你当枪使,懂
师雁行笑笑,“你我非亲非故,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您不计回报的帮我呢这样的利益交换不是很好吗”
少点套路,多点利益,坦坦荡荡的,多好
比起这种上来就承认“我确实曾想我拉你垫背”的坦率,她更怕口蜜腹剑。
刘翠兰瞅了她好一会儿,突然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对。”她笑起来。
这样直来直去就很好。
“那么刘掌柜,”师雁行的身体微微前倾,眼底浮现出某种让刘翠兰既熟悉又陌生的兴奋,“我们来谈买卖吧”
她指了指对方手边吃空了的蛋糕盘子,“刘掌柜觉得这蛋糕滋味如何可还配得上贵店”
刘翠兰“”
原本师雁行今天来只为感谢,没想着谈生意,奈何对方太过坦率,令她完全无法克制本能。
多大的店啊
多好的买卖啊就她们坐下这么会儿,前面隐隐传来的脚步声就没停过,师雁行恨不得掀帘子出去算一笔帐,看一天能挣多少钱
这么多雅间,每每有贵客出入少不得上点心吧一天下来也不是小数目了。
既然咱们来日要在商会内“兴风作浪”,不如先从商业合作开始啊
看我,看我这么大个合作伙伴摆这儿呢
刘翠兰还真就跟她谈起来。
“你这些点心确实不错,我的不少大客也爱吃,可是忒贵了些”
言外之意,你给我降价。
“姐姐也是做买卖的,自然明白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鲜牛乳、好蜂蜜、当季麦粉、上等江南绿茶、千里迢迢运来的香橼这些可都明码标价。纵然我有心实惠,可如若真稀烂贱,您还敢入口吗”
师雁行笑道。刘翠兰噗嗤笑出声,突然伸手掐了掐她的腮帮子,“小嘴真甜。”
姐姐
自己这年纪当她娘都嫌大,难为她还叫得出口。
师雁行“”
从来只有她掐别人的,如今终于是掐人者,人恒掐之。
一码归一码,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两个女人都酣畅淋漓地展现了何为谈钱伤感情,你来我往不亦乐乎,谁也不肯先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