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鱼阵似懂非懂哦了声,扭头就走。
师雁行忙问“干嘛去”
“找绳子”鱼阵脆生生道。
师雁行和江茴笑得前仰后合,立刻阻止了她原地变骡子的自虐行为,又糊弄几句,好歹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茴拿着小刷子,隔段时间就将石磨槽内汇聚的豆渣和豆汁扫下来。
很快,第一只木桶就装满了。
鱼阵好奇,踮起脚尖,伸出手指沾了点溅出来的豆汁,小舌头轻轻一舔,立刻皱巴起脸蛋子。
“不好吃”
好奇怪的味道
江茴噗嗤一笑,重新换上一只空桶接着,“傻丫头,还得煮呢”
生豆子腥气,自然是不好吃的。
磨好的豆浆滤掉渣滓,下锅煮,不多时,表面就起了一层浮皮。
师雁行将浮皮挑起,挂在事先准备好的棉绳上。
待表层油皮去了之后,继续熬煮,过一会儿,又会结出第二张。
如此往复,便有第三张、第四张
熟豆浆的香味浓得惊人,原本退避三舍的鱼阵又吭哧吭哧蹭回来,眨巴着眼睛流口水。
好香哦
想喝
师雁行失笑,舀出来三碗,狠心加了一点糖。
趁热喝,厚重的豆香中透出丝丝甜,鲜得眉毛都要飞出去。
微烫的豆浆顺着喉管一路往下,热力奔流,雀跃着游走在四肢百骸,渐渐从皮肤上逼出一层薄汗。
师雁行惬意地吐了口气,斜靠在门框上,眯起眼看院中的大柿子树
树叶渐渐凋零,微薄的晨曦坦荡地穿透过来,几无滞涩,显出几分萧条之意。倒是上面滴流嘟噜的大柿子已然泛了艳色,衬着清晨轻柔的薄雾,似红澄澄的小灯笼。
想必再过几天就有熟透的了。
脆的时候吃甘甜,拿下来捂一捂,放软了吸食更浓郁。
了不得,师雁行砸吧下嘴,穿越后物资匮乏,偏又是长身体的时候,真是越来越馋。
只这么一想,口中便津液四溢起来。
锅子有限,师雁行分了三次才煮完,揭下来的油皮也挂满了大半座院子。
风一吹,飘飘荡荡,很有几分壮观。
滤出的豆渣也不浪费,用纱布包着,拿大石头压结实了,干燥后便是豆饼,是非常好的牲畜口粮。
江茴觉得自己看懂了,又好像没有懂。
“这些要做干货”
民间吃豆子的不少,豆腐、豆腐脑,甚至还有外头传进来的霉豆腐、腐乳,可唯独没见过这个。
因为喝豆汁的本来就少
豆子属于贵价粮食,比起喝几口就没,大家更倾向于将它做成看得见的大块豆腐。
至少填得饱肚皮。
“这可是好东西,”师雁行活动着僵硬的肩颈和手臂,“做卤味、凉拌、炖肉,怎么都好吃。”
“介介”鱼阵奋力伸长了胳膊拽她的衣角,“捶捶”
师雁行眉开眼笑地蹲下,然后就感觉到小拳头横七竖八落下来。
鱼阵抿着嘴,敲得非常认真,时不时撅起嘴巴吹一吹,“呼呼”
天气渐寒,师雁行被她吹得直缩脖子,奈何小朋友工作热情高涨,倒不好打扰。
还是江茴忍笑把小家伙提起来放到一边,“好了,鱼阵歇一歇,娘来。”
师雁行推辞一番,奈何这幅身体实在累狠了,便认命地爬到炕上享受起来。
“自然是好东西,”江茴揉她的肩背跟揉面似的,“上等黄豆做的,能不好吃嘛”
师雁行就笑。
因为被柔得一晃一晃的,笑声也有些抖,好似风吹河面碧波荡漾。
“你想在郑家宴席上做这个”江茴问。
黄豆本钱加费的这些事,又泡又磨又煮又晒若将前后这许多工序折算成钱,算下来可也不比卤肉便宜多少了。
师雁行嗯了声。
“显然郑家要宴请一位或是多位很重要的客人,偏偏那客人又很挑剔”
“等会儿,”江茴打断她,茫然道,“你从哪儿知道的”
师雁行笑道,“猜的。”
郑家那般家业,自然是有自己的厨子的,等闲家宴犯不着从外头找人。
若是平时想吃,还像往常那样早上派人来买就是了,何必巴巴儿倒贴她们几天的流水,非把人请过去做
她问过黄兵,郑老爷子的寿宴早在八月份就办过了,当时县城里还开了流水席,场面一度十分轰动。
老太太的生日在三月,也对不上。
故而师雁行大胆推测,郑义这次摆宴大概率是要酒桌上谈买卖,在尘埃落定之前不便大肆张扬。
对象要么身份不一般,要么确实挑剔,以至于见多识广的郑义都感到棘手,觉得自家厨子乃至以往能接触到的厨子都不保险,这才不惜冒险请她这么个半路杀出来的野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