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阳宗主靠灵泉修炼,让灵泉就跟要昇阳宗主的命没两样,那位宗主竟然也肯。
其中必定有古怪,不过如今在师萝衣的心里,还是卞翎玉的安危重要些,那个公子派头再大,只要不伤害黎民,不祸害到师萝衣头上,她都不打算管。
涵菽离开后,师萝衣折返,果然又看见卞翎玉在丹炉前。
师萝衣如今一点儿都不责备卞翎玉宝贝他的丹炉了。
她索性搬了个小凳子,与他一起坐在后院看着丹炉。温暖的光跳跃在他们身上,卞翎玉似乎并不意外她还没离开,他时不时添柴,把师萝衣当空气。
丹炉里面,燃烧着的是卞翎玉的血肉和爱意。
师萝衣光是看着,心就柔软得不像话。
恰好不多时,阿秀沏了茶,站在里屋,遥遥喊“公子,萝衣仙子,茶水沏好了,我给你们放桌上。”
师萝衣看一眼没反应的卞翎玉,撞了撞他胳膊“喂,阿秀姑娘喊你呢,你怎么没反应她还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啦”
卞翎玉躲开她软软的胳膊,看见了师萝衣眼里促狭的笑意。
“你别太过分。”
这个卞翎玉随口找来的借口,也就师萝衣一直挂嘴上。卞翎玉垂着眼睛,她明明都没信,还故意用这种事打趣他。
师萝衣说“谁让你这样说,你都没”
她顿了顿,轻哼道“算了。”索性他现在也不会说,她也听不到,再说就显得她很听似的。
对于刀修来说,这样枯坐的时光是很无聊的,师萝衣本也以为自己会很无聊,可是出乎意料,她挨着卞翎玉,看炼丹竟然都觉得有趣。
她有时候故意吓卞翎玉,想给他的丹炉里加一把火。
卞翎玉冰冷的脸几乎会瞬间皲裂,再也维持不住这幅冷淡的样子。
那里面,对于卞翎玉来说,是她的命。
就算是她自己,他也不容许她乱来。
几次三番下来,泥人都有了点火气,卞翎玉冷声道“你再动手,我掐死你信不信”
卞翎玉破罐子破摔,他还不知道师萝衣已经从苍吾口中猜到七七八八,总归如今在卞翎玉眼里,这药炉意味着什么,师萝衣并不清楚。
他就算护着这丹炉,也能光明正大护着,不怕自己最后那点坚持暴露在师萝衣面前。
师萝衣仰着头看他,忍不住笑出声“我许久没有听到你这样说了。你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你同我说,我若再招惹你,我们之间就先死一个。”
师萝衣提起这些剑拔弩张的过往,嗓音里只有浅浅的怀念。
卞翎玉也不是真的对她发脾气,只想让她对自己失望。
可是曾经的暗无天日,被师萝衣说出来,竟然没那么不堪。许是她的声音没有半点儿厌恶,眼里带着的笑意也很真诚她是真的在怀念那个时候的场景,他不禁也觉得,那些孤独的岁月,其实没那么糟糕。
一整个下午,卞翎玉一句重话都没说出来。
直到晚上用完膳,他才发现离赶走师萝衣的目标,越来越远。他甚至有些习惯这样不远不近地与她和平共处。
晚饭照旧是四个人,却比昨晚还热闹。
阿秀和苍吾也适应了小院的生活,在说下午柳叔打算在院子里种菜的事。
说着说着,阿秀又道“下午我和赵婆婆出去买肉,发现街上好热闹,到处都是背着剑的修士。客栈如今都住不下了,他们还问咱们小院接不接纳修士,萝衣仙子,仙门这是有什么盛会吗”
师萝衣回答道“是,仙门大比就要开始了。众门派会挑选年轻的弟子,在蘅芜宗切磋比试。”
“萝衣仙子参加过吗”
“参加过一次。”
阿秀好奇道“有没有夺魁啊”
“没有。”师萝衣笑道,五十年前,她还是个半大小姑娘,尚且不符合比试的年纪,溜过去打了一场,就被父亲捉回去了,“我没打完就被父亲带回家了。”
“那谁赢了想必很厉害。”
“是很厉害,最后是我的师兄赢了。他天生剑骨,剑法出神入化。”本来师萝衣只用说前一句,可不知怎的,她故意说了后半句,然后去看卞翎玉的反应。
如今她知道卞翎玉藏了两辈子的心意,就像开宝藏一样,想要亲手慢慢打开它。
她知道里面必定全是柔软的惊喜。
她甚至盼着卞翎玉生气,这样她再与他谈谈,说不准他就什么都告诉自己了。
但卞翎玉夹了一筷子春笋,垂着灰墨色的眸子,根本看不清神色。
师萝衣只能看见卞翎玉的腮帮子鼓动,听见春笋被咬碎的声音,却没法揣测卞翎玉在想什么。
卞翎玉简直比人间供奉的神像还要冷淡,下定决心和师萝衣耗到他死的那一日。
师萝衣心思落空,也夹了春笋在嘴里嚼。
但她的遗憾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忘在了脑后。
街上这样热闹,不仅是因为仙门大比,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