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向隔着长廊与石径的沈青梧。他抵住文士匕首的手掌滴滴答答向下落血,浸湿他衣袍,但他确确实实,反应了过来,没有被刺中要害,没有性命垂危。
沈青梧周身冰冷的血,重新热了起来。
沈青梧眸子森寒起来。
她手中的伞向那个方向抛去,砸向那行凶的文士。本人随后而至,一掌劈下。
事后沈青梧想,那竟是她觉得自己一生中,最害怕的一刻。
谋反之事,在除夕之日,被解决。
其他卫士们与他们汇合,人人喜不自胜,只看到张行简手腕上被包得层层叠叠的纱布,以及莫名出现的沈将军。他们不知道张行简怎么受的伤,只知道这次任务大体完成。
接下来那些虾兵虾将,不足为虑。
他们可以好好过一个除夕,明天再去追凶。
沈青梧与张行简跟卫士们一同在青州过除夕,沈青梧拒绝和那些名士一起。名士们讪讪,辩解说他们不知情,然而沈青梧黑沉着脸,他们只好告别。
沈青梧和张行简都没有提下午遇刺那事。
夜里他们一起贺新年,然后相拥而眠。
沈青梧半夜听到了雷声,忽然醒来。
她发现床边空了一人,张行简并不在被褥中。
她披衣出帐,出了内室,被一阵寒意冻得哆嗦一下。
她冷目看去
衣袍宽松的郎君靠着窗,坐在窗下独自饮酒。
窗子半开,他一点也不嫌冷,就那么坐着。窗外白了一片,原是下了雪。飞雪沾上他眉宇、持着酒樽的手腕,飘飘然,他宛如仙人下凡。
然而这是怎样一个奇怪的仙人
沈青梧注意到,张行简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中插了三根香。
香气缕缕飘出窗,飘入夜空,香炉前摆了几盘水果、白饼、糕点。
沈青梧“”
沈青梧咳一声。
张行简饮酒的动作停下,回头向她看来。对她的苏醒,他很惊讶,却只是弯眸笑一笑。
张行简道“你出来做什么外面挺冷的,你快回去睡吧。”
他懒洋洋“莫非没有了夫君,你便睡不着了哎呀,没想到我这么重要。要不我陪你去睡”
他又在用玩笑的口吻说话,沈青梧却不搭理,径直向他走来。
她站在他身边,站在窗边,看到了窗外的雪。
她此时此刻仍听到天雷轰轰声。
但是她低头看闲坐窗下饮酒的张行简,他眉目平静,不见苍色
沈青梧道“下雪了。”
他颔首。
沈青梧“你不怕雷声了”
张行简笑一笑,再次颔首。
他劝她“你看,我的毛病治好了,你不必再一听到雷声就来找我了。你怀着孕,快去睡吧我想再饮一会儿酒。”
沈青梧长立不语,半晌,她道“三郎,我不睡,我要你抱我哄我亲我爱我。”
张行简“”
他手中的酒樽被惊得差
点掉地。
他拄着下巴,惊愕茫然地看着沈青梧面无表情的撒娇如果这是撒娇而不是威胁的话。
他仰视的眼睛,与她垂下的乌黑眼眸对上。
沈青梧俯身,从他缠着纱布的手中夺走酒樽“三郎,下棋吗”
她并没有说有伤不能饮酒之类的话。
张行简“呃。”
三更半夜,要下棋
沈青梧说“你既然睡不着,我白日又睡得太多了,也没困意,不如你我夫妻,做上一局。”
张行简不知她何意。
他没说话。
沈青梧“不过,单纯的下棋,有些无趣。不如我们添些赌注吧。”
张行简心想原来目的在此。
他笑问“赌什么”
沈青梧“你问我答的简单赌注,要诚实回答。我自然一向诚实,希望你也诚实。”
张行简眉目一动。
他此时已然洞察她的心思。
下棋于他,胜负不过五五之分。私下并不好胜的张行简,与一个十分好强的沈青梧下棋,这个结局显而易见。甚至沈青梧一开始就相当于直接告诉他了
我有问题想问你。
你愿不愿意说。
张行简愿意的。
他应了妻子这局棋。
二人没有关窗,听着冬雷声,迎着飞雪,在漆黑深夜的一盏长烛下,将桌上摆的什么香炉、果盘全都换个位置,默默下这盘棋。
这盘棋下了足足两个时辰,张行简才认输。
他认输的那一刻,沈青梧眉目明显放松下来。
张行简噙着笑,拄下巴看她。
沈青梧咳嗽,坐端正。
她坐在案头的另一边,微微倾身,一绺长发调皮地沾着她脖颈,打个旋儿。
她非常认真“张月鹿,我问你,你是否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