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屏被张行简夫妻邀请去家中做客。
沈青梧:“我没请。”
张南屏一僵。
张行简好脾气地笑:“我请。”
张南屏更僵。
他好歹一读书人,面对沈青梧的正夫,在沈青梧的正夫面前胡言乱语,总是羞愧。但是他心中对张行简有成见,又只得厚起这脸皮来。
张南屏心中默念“此人奸诈”“试图骗我”,才撑着脸,非常无所谓地应了去张家的约。
金吾卫的儿郎们看得叹为观止:张相好气量沈将军好勇气
就是可惜他们没办法去听墙角。
次日下午,张南屏到将军府上。
夫妻二人请他喝茶。
主要是张行简请,沈青梧作陪。
沈青梧确实是奇人,面对张南屏与张行简,她面不改色。张行简彬彬有礼,张南屏硬撑着气、实则坐立不安,她巍然不动。
沈青梧甚至有时间出神,赏院中枯败的花草。
自然,这是为了彻底安张行简的心。
沈青梧哪里有赏景之心,她的发呆更多是有心事。
她但凡看张南屏一眼,张行简必然望在眼中他刻意将“第三者”请入家,还逼着她在场,不就是想试探吗
然而沈青梧心中很多不解。
她不明白张行简想试探什么。
她一次次向他表明心意,他表现得十分相信她,每次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再不多问。但是下一次,外界一有些风吹草动,都能让张行简恐慌不安。
还有,明明他二人已经成婚,他在打雷之日的心痛之症,丝毫没有减轻,闹得她每次看到打雷,都得急急回家照顾他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相信她的心,还是不相信他自己
沈青梧沉默着。
她不确定他怎么回事,她要再看看。
此时此刻,沈青梧偶尔回神,听到张南屏吞吞吐吐:“我确实觉得,于情字一事,张相过于顺利,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张相昔日,又不喜欢沈将军,人心怎可能变得那么彻底”
当着人的面,说人坏话。
沈青梧叹为观止:张南屏的脸皮,还是厚的。
张行简则失笑。
张行简笑问:“嗯,怎么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的”
张南屏满面通红:“”
沈青梧心想:自然是因为人家要脸啊。
张行简笑着:“好了,我也不为难你。有人喜爱拙荆,我心里是高兴的。我邀你来家,也没有其他目的你不是要赶考么,书温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难处”
张南屏:“”
张行简为他出主意:“我与明年的主考官,关系不错。你可以去拜访拜访,虽然他不可能告诉你科考题目,但你若真的能中举,那他就是你的座师了,提前认识,总是有些好处的”
张南屏涨红脸:“你在羞辱我吗”
张行简惊讶:“我在惜才。”
沈青梧看院中树上一只蜘蛛结网,看得津津有味。
张行简便维持那风度,继续和张南屏说些闲话。有时候是一些东京的有趣风土,有时候是哪里的书舍集聚的才子多一些,有时候是哪里的客栈便宜,有时候是哪里的酒肆最热闹,漂亮年轻的娘子们最喜欢去
张南屏撑着,忍着自己的羞愧:我想撬他墙角,他报我以桃李。
张行简再给他增加压力:“我像你这么大时,最喜欢到处玩了。”
沈青梧看他一眼。
他像张南屏那么大时,正在和朝堂上的孔业斗得你死我活吧。
张南屏故意激他:“张相年轻时,也喜欢去花楼,喝花酒吗”
张行简知道他的意思。
张行简弯眸:“去过啊。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沈青梧目中闪烁。
他年少时,除了读书,又能去过哪里街巷中传出来的“月亮”戏称,都是他登位的手段罢了。
越这么说下去,她越觉得张行简可怜。
沈青梧倏地站起来,淡声:“别说了。”
张行简和张南屏双双看着她。
张南屏兴奋:她终于发现她夫君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了吗
张行简凝视:他家这位性格与众不同的小梧桐,又要给出什么精彩的答案呢
沈青梧看着张行简,冷声:“不要装可怜。”
张行简:“”
沈青梧冷漠:“我知道你的心思。”
张行简面无愧色,只笑一笑,挽袖喝茶,掩饰自己被妻子揭穿的尴尬。
而张南屏满脸茫然:发生什么事了
尤其是,沈青梧转头对他说:“我们家这位张月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的话,你一句都不用当真,省得他卖了你,你还为他数钱。”
张行简干咳:“梧桐”
沈青梧依然和张南屏说话:“但是他说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