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他只是些许失落。
张行简将沈青梧抱上自己的床榻。
张行简伏在榻上,帮她调整姿势,又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她松开了搂着他腰的手。
张行简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腰从她手臂间扯出,出了一身汗。
他无奈“真是一身蛮力。”
吃什么长大的
身上没有几两肉,力气却这么大
他伸手在她腰上摸了一下,她在睡梦中也许是怕痒,向后躲一分。张行简挑眉,微微笑起来。
他也不折腾她,干脆坐在地上,手撑着下颌,幽幽看她。
他起初还在想李令歌让沈青梧执行这么一个任务,是否有表演“仁爱”嫌疑但想着想着,张行简的注意力就回到了沈青梧身上。
他叹口气,发现自己在不应该的地方,怪罪李令歌
为什么要让沈青梧这么辛苦,跑来跑去呢
她这一身土一身灰,来往都急匆匆的,怎么对执行任务,那么积极
他有点儿心疼。
他给她备了那么多好看又飒爽的衣裳,到了军营,统统不能穿。沈青梧穿回了那些灰扑扑的到处漏风的武袍,看这袖口、手臂上,全是飞散的线头
连个补衣的人都没有。
张行简看了半晌,忽然想起来什么。
他记得李令歌让自己歇息的这处军帐,原来也是给一个将军的。军帐中有些东西,能够用得上,张行简住进来时,虽然绝不碰旁人的东西,但也没有将旁人的东西扔掉。
此时张行简在角落中一处箱子里翻找。
躺在榻上的沈青梧悄悄睁开一只眼,偷偷看他。
她当然不可能睡得着。
美男在侧,她千里赶路,满心激荡,想偷偷见张行简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不过是还没想好玉佩的事该怎么说,没想好从不跟人认错的沈青梧该怎么办。
不过,张行简在磨蹭什么为什么不过来,让她好好抱一抱呢
沈青梧自作聪明地想着只要他上榻,自己就可以装作睡得糊涂,和他滚到一起。
那日校场中,春柳一样修长漂亮的张家三郎,多么让人心痒。
迷迷糊糊间发生点儿什么不能怪自己没有听他的话,没有和他保持距离。
她很认真地执行他交代的任务啊。
但是同榻而眠,罪不在她。
沈青梧看到角落里的张行简站了起来,她连忙闭上眼,继续装睡。
张行简“梧桐”
他当然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张行简坐于床榻边,俯身轻轻拍拍她面颊“梧桐”
沈青梧不醒,他只好自言自语“我也没办法,你不能怪我不和你商量我总不能让你明天继续穿着这样的衣服四处跑吧。”
他从角落箱子里找出来的,是一盒做手工活的针线。
张行简硬着头皮“我没有做过女红,没有给人缝过衣服你只能凑活一下了。”
装睡的沈青梧大为震惊。
她察觉自己袖子被人扯起来,窸窸窣窣声音不断,那人不知兀自折腾什么,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沈青梧悄悄睁开一只眼,满心震撼
面容秀美的郎君坐于她榻边,拿着针线,一板一眼地研究她袖口的线头,很专注地为她缝补衣服。
沈青梧“”
张家二姐若是知道,必然更讨厌沈青梧了。
张家上上下下,讨厌沈青梧不是没有原因。
他们家养得大家风范的漂亮小郎君,不拿笔不拿剑,拿着一根极细的针,在烛火下睁大眼睛,对着那个极小的口,穿针引线、缝补衣服。
虽然粗笨,虽然绣得十分烂,虽然线头被张行简一遍又一遍地拆掉,但是他真的在做女红。
他在做很久以前,沈青梧曾希望他做的那件事
帮她缝衣。
但是那时沈青梧觉得张行简心灵手巧,拿起针线必然很厉害。
她现在则发觉并不是。
他笨手笨脚,和她水平也差不多。他还有一股执拗劲儿,他在她袖口这里已经折腾了很久,线头被他缝了拆、拆了再补,他一直不满意。
沈青梧觉得,让他这么绣下去,明日她恐怕得穿一身破烂了。
沈青梧觉得,让他这么绣下去,她真的要被他的执着给弄困,给睡着了。
不行。
张行简做任何事,都要尽量完善。
他自小接受的是这种教育,他又一向审美极好,他绝不会允许沈青梧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四处跑,更不可能允许自己缝补的衣服,比她原来穿的还要糟糕。
张行简专心缝补衣服,跟衣服较劲,那针实在不好使。
针在他手指上扎了一下,他不吭气,血液却瞬间流出。
张行简准备寻帕子擦血时,一只手伸来,抓住他这根受伤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