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确实太大了。
那段“脱靶”演绎后,风卷着尘沙,又吹了一会儿,众人视线才清晰些。
张行简已经将弓箭放回了武器架上。
他对跟随自己的将军笑一笑“风太大,不适合射箭。”
将军肃然点头。
那边操练的将士们伸颈以待,等到的却是这么个结果。
来自东京的、相貌清逸风雅的贵族郎君诚然确实因为风大而被阻碍了射箭兴趣,但在将士心中,人们更愿将其看作是这位郎君果真文弱不堪的证据
“风大怎么了这风才多大啊,他就射不了箭了。要是我们将军在,再大的风,也百发百中”
“就是喏,沈将军不是在那里坐着吗沈将军要是过来射箭,肯定也不受什么风的影响啊。”
张行简将弓箭放回,再次瞥了不远处的沈青梧一眼。
跟随他的将军,发现这位张相已经不着痕迹地看了沈将军好几眼了。
唔,沈将军带这位张相来见帝姬的。军营中也有一些传闻,说沈将军以前还做沈家二娘子时,与这位张相不清不楚
这位将军思量片刻,大着嗓门,向沈青梧招呼“沈将军”
那边坐在栏杆上的沈将军不为所动,依然和小兵聊得火热。
张行简不动声色,听这位将军声音更高些“沈将军,你过来给将士们演练一下正确的射箭姿势”
他其实是听李令歌的命令,有心在张行简面前彰显他们军队的武力。
这恰恰也是张行简的目的射不中箭就射不中吧,让沈青梧过来,即使不说话,看几眼也好。
然而,沈青梧旁边那小兵站起来,大声回话“刘将军,沈将军说风太大了,她受了伤,不便动用内力,更不便射箭。沈将军要你自己去给将士们演练”
将军“”
他讪讪的,十分尴尬。
沈青梧很少给他们面子,他是跟着张行简,以为自己身份地位不同往日,才骄傲自豪一刻,沈青梧的不给面子,就将他打回原形。
这位将军嘀咕“不服管教要是博帅在,肯定说她”
可惜益州军现在没有主帅,沈青梧已经是官职最高的将军之一了。在沈青梧之上,只有李令歌能召得动她。
张行简目光闪烁。
他见这将军不能让沈青梧过来,那个小兵还帮沈青梧传话。他越发起疑凭什么不过来纵是说不必表现得与他感情很好,但如此避讳,是不是也有问题
张行简便对跟随自己的将军笑一笑“昔日我也与沈将军见过几次面,既然沈将军在这里,打声招呼也好。”
将军无言。
将军心想军营里流言,说沈将军和你一刀两断后,才跟得我们帝姬啊得多厚脸皮,才能凑上去啊。
但做宰相的,也许脸皮确实足够厚。
张行简连一个箭都射不好,却能神色自如地向校场另一头走过去,一副准备和沈青梧结交的架势。
张行简到近前,听到那小兵背对着他,和沈青梧确认“那这玉佩,小的就真拿了将军真的赏赐给小的了真的是因为见我操练辛苦又努力,奖励我的”
小兵因为上峰的奖励而激动坏了,一道清雅男声文文静静,从后传来“什么玉佩”
沈青梧“”
她坐在栏杆上不动,很认真地晒太阳、看太阳。她心里祈祷自己想错了,在自己想好如何认错前,张行简不要过来。
沈青梧从不和人认错。
她压力很大,纠结很久。
偏偏张行简非要过来。
张行简问那小兵,沈青梧开始头疼。
小兵回头,茫然又兴奋地向身后将军和相公展示自己的赏赐“沈将军说送给我玩的沈将军说这块雕坏了,成了废玉,让我拿走。”
张行简向玉佩瞥了一眼。
他眉头轻轻蹙一下。
这雕刻力道不错,入木三分,就是坑坑洼洼,不知道雕的什么。沈青梧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块废玉来
等等。
张行简盯着那雕刻得乱七八糟的玉石。
他隐约觉得这图画水平仿佛六岁孩童持笔,画得十分烂,很像一个人的水平
张行简“让我看看玉佩。”
他温和而不容拒绝,小兵要将玉佩递过去,后方却突然来一道力,在他后背踹了一脚,将他踹得往旁边趔趄两步。
小兵手忙脚乱平衡身体,玉佩没有递给张行简。
小兵愕然回头,见沈青梧从栏杆上跳了下来,拍拍手上的土。
沈青梧对小兵说“你休息够了吧还不去训练”
小兵只好走了。
张行简收回自己素净的手,目光闪烁。
他不说话,跟着他的将军快被沈青梧的没礼貌气死了“沈青梧,你大胆这可是我们的贵客,贵客要看一个玉佩怎么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啊”
沈青梧目光在张行简身上只停留了一瞬,眼眸乌黑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