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水浇着二人。
他声音不高,语气冷淡,除了她,周遭没有人可以听到。
沈青梧骨子里却生出战栗感。
她看到他眼中的火一点点燃起,她从未在张行简身上看到过这么强烈的感情。如山海滔滔,如野草燃烧,如熔浆爆炸
她被这种激烈吸引。
但她同时生出些怯意。
她怔怔松开了揪住他衣领的手,向后靠在树桩上。
反而是张行简不放过她。
他握住她的手,要一次性告诉她自己所有的感觉“我长年累月受到吸引的女子,一直是你。从来就只有你。
“我喜欢你的疯狂,喜欢你的不用脑子、没有理智、全凭感觉行事。我自己做不到的地方,我都能在你身上找到。梧桐,你就像是我在寻找的另一个我所向往的自己
“我爱自由,我得不到自由。但是梧桐是自由的鹰,谁也困不住你。
“我爱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事到临头全然由心。梧桐可以做到,如有必要,梧桐会抛下所有事,什么名望什么权势,你都不放在眼中。你当将军,不是因为你想建功立业,只是因为你喜欢,你想这么做。
“你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张月鹿是人人仰望的人,谁也不敢摘月亮。但是你敢。
“你做着世人眼中恶劣的事张月鹿是你妹妹的未婚夫,你与你妹妹的关系并不差。可你依然要抢我,依然要得到我。你知道事情败露后你会被批评,我若是狠一些会杀了你可你都不在乎。
“我喜欢你什么我喜欢你的所有。
“你让我去想如果梧桐喜欢我,如果梧桐在乎我,那她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爱着我,全心全意地奔我而来,眼中只有我一人。
“不因为我是别人的替代而将就我,不因为我不是月亮而放弃我。不因为我好而迷恋,不因为我坏而嫌恶我不在意世间大部分感情,大部分人心,因为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就是你这样的。”
沈青梧呆呆看着他。
他从来没说过这些话,她从来没听过这些话。
沈青梧迷惘地想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被人这么夸
我快气死了
我快恨死张行简了
可为什么他这么说的时候,她开始心动,开始发呆,开始心中生出摇动
全心全意。
谁不喜欢呢
谁不想要呢
正如他渴望一个孤直热烈的人,她渴望一个理解自己、欣赏自己的人。
不是包容。
是欣赏。
是喜欢。
那是沈青梧曾经非常渴望的东西,那是沈青梧曾经特别想要的东西可是在天龙十九年,张行简成为了压倒她期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听懂了他的话,也一直明白他对她没有责任,他并不是那类会对一个陌生女子掏心掏肺的人。
可是依然不平。
可是更加难过。
沈青梧喃喃自语“为什么你没有在我想要你爱我的时候,来爱我”
她又道“为什么你要对一个不想要爱的人,说爱”
张行简握着她的手颤一下。
他轻声“对不起。”
沈青梧摇头。
她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她开始明白她与他错过了。是她少时天真,误信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骗局。
但他不是话本中的傻书生。
她也不是话本中的大家闺秀。
沈青梧低头看他,冷漠的问题,更像一种喃喃自语“你当初为什么要让人欺负我”
张行简睫毛微颤。
他却没有躲避她的目光,让她看到他眼中的后悔。
他甚至听懂了她真正想问的
他闭目哑声“因为即使是那个十九岁的我,潜意识中,也不希望直接欺负你的人,是我。”
他选了迂回的方式。
让沈家做了恶人,让沈青梧和沈家一刀两断。
让沈青梧对他不甘,却不至于太讨厌他。
他选了那么迂回的方式做恶人
也许是他潜意识里中,朦朦胧胧的,不想自己在她眼中罪大恶极,不想她真的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他潜意识里
也许在期待她回来找自己。
张行简是个懒怠的人。
他离不开东京,他长长久久地被困在那家古宅中。他仰望着春去秋来草枯木荣,他也等待着冰川融水天地骤暖。
他每一次和沈青梧相交,都没有将事情做绝。
张行简必须承认
“天龙二十三年的公主府,你装作帝姬来强吻我。我应该杀你,但我告诉自己,你对我有用,我不能杀。”
“天龙二十四你将我掳走,囚禁我,不好好为我养伤,甚至暗自动手脚,希望我的伤一直好不了,希望我一直被困在你身边。我应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