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令,是孔业自作主张,是孔业胁迫我”
孔业对李明书这浅薄的心思心知肚明。
孔业冷笑连连,却依然愿意为这蠢笨少帝再次手持利刃。
从孔业选择少帝这一端开始,少帝需要孔业做什么,孔业就会做什么。家族荣誉与个人荣誉集于一身,哪怕明知事败后自己会被抛弃,但是
朝政之上,本就一个“赌”字。
孔业曾经赌对过一次,结果是张家颓败,孔家得道;孔业如今要再赌一次,赌对了,那整个天下,都将是自己的一言堂。
那权势滔天,尘世间男男女女都为它折腰,谁不想要
于是,益州发生了一场“叛乱”。
只有益州知,周遭州郡隐约知道,但是东京不知,天下人不知。
孔业说服沈家出兵,说服沈家咬着牙从陇右调兵,包围住益州,逼益州军杀死李令歌,还沈青叶于中枢。沈青叶成了少帝念念不忘的“准皇后”,沈家为了前程,咬牙登上孔业的船。
孔业给益州下最后通牒,要帝姬交出沈青叶,不得干涉少帝登基大业。
帝姬果然未曾理会。
于是孔业与沈家心安理得地出兵,迎战益州军。
大周两只边军,从未交战过,此次在益州交战,却偷偷摸摸不敢让整个大周民众知道,倒是有趣。
益州军便稀里糊涂卷入了这场战争。
或者说,是将军们稀里糊涂,他们的主帅对其中弯弯绕绕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主帅选择和帝姬合作,帝姬将沈青叶之事告知将士,将半年来少帝所为告知将士,帝姬问
“今日只是强夺一弱女子,逼迫弱女子入宫,在此之前,我已番两次告诫,但官家依然不为所动。官家为奸臣所控,尔等良将,难道不应跟随我,与我一道驱逐奸臣,清正君侧吗”
李令歌是女子。
她还是一个名声不怎么好听的女子。
益州将士第一次见到她,觉得她貌美端正,有帝姬之风;再次见她,她声音清慢,说这些调动军心的慷慨激昂的话,面上不见丝毫怯意,目中光华柔亮
将士们想,民间传言有误,帝姬被人误会。他们跟随帝姬,是为了保护皇帝。
原来世间奇女子很多。
有沈青梧那样英武的女将军,也有帝姬这样对少帝之恶心痛落泪的女子。
他们为之振奋,愿意跟随帝姬。
这都是手段罢了。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绿意如涌。
益州军的军营中有了些春色,沈青梧靠站在柳树前。柳叶婆娑扬枝伸展,她在树下抱臂,听李令歌如何督战,如何让军中将士们顺服她。
沈青梧冷淡地看着他们。
战争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她不可避免也要出兵。她只是听了博容一席话,更加明白李令歌所求了。
虽然,博容那些话仍然让沈青梧半懂不懂。
可那是博容。
沈青梧沉默着看军中伤员来往,看李令歌在军中忙碌,亲自带人为将士们送伤药,慰问军人。
李令歌也来慰问沈青梧。
但是沈青梧沉闷地一人坐在帐篷下,笨手笨脚地为自己上药。针对李令歌的好心,她冷冰冰回答“我不需要。”
李令歌怔一怔,无声笑一笑。
李令歌道“师妹真是有个性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待他日战停,我必要与师妹喝盏酒,谢一谢师妹的相助。”
沈青梧抬头“师妹”
李令歌道“怎么,容哥没有告诉你全部故事吗”
沈青梧重新低下头,艰难地用牙齿咬着绷带,一圈圈给胳膊上受伤的地方缠上。她最近的伤好得很慢,她想这是半年来的娇生惯养的结果,这半年来,不怎么受伤,一受伤就有张行简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张行简笑着看她、哄着她吃饭吃药换衣的面容。
沈青梧睫毛轻轻颤一下。
她让自己不要去想。
这种感觉不算陌生。
分开月余,她明明没有去想那个人,那个人总是会时不时在脑海中浮现。这种幻觉让她深恶痛绝,让她觉得自己病了。
沈青梧想,等战争结束,她要去看看大夫,看看自己的病。
只是战争何时会结束
博容要走到哪一步,才会满意收手呢
李令歌蹲在沈青梧身边,端望沈青梧许久。
李令歌轻声叹“沈将军我可以跟着容哥,叫你一声阿无吗我想,你是不是根本不明白我们在做什么,不理解我们所为的意义。
“权势于你”
沈青梧淡漠打断“我不在乎。”
她低着头“我不觉得你们是对的但我也没觉得你们错。博容让我这么做,我就这么做吧。你不必烦恼,我不会背叛。”
李令歌沉默。
李令歌微微笑“你还有很多事没看到,还有很多事不懂。罢了既然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