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誓过最近几天不折腾他,他下午时还帮她挽了发,帮她戴了花沈青梧决定让张行简高兴一些。
于是她也撇过脸,不再和他说话了。不与他说话,他就不会更不高兴。
张行简幽幽看她,最终垂下眼,自嘲一笑。
沈青梧在这边坐了很久,院中陆续坐满了人,那在院门口迎接客人的一对未婚夫妻终于进来,说些客套话,感谢来宾,并向众人敬酒。
年轻貌美的秀娘吃一杯酒,就咳得满脸绯红。她那老实的未婚夫连忙拍她肩,帮她递水。她娇娇弱弱地站在魁梧的未婚夫身边,十分的轻柔婉约。
沈青梧耳朵尖,听到来宾中有女子小声嘀咕“狐媚样,吃盏酒都要被呛,不就是让男人给她拍肩吗”
沈青梧恍然大悟。
她侧头看张行简,若有所思。
沈青梧很快又被那对未婚夫妻的故事吸引来宾中有人私下嘀咕,说这个秀娘这么年少,才堪堪十五,就着急嫁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太可惜了。
而秀娘那未婚夫在秀娘不咳嗽后,磕磕绊绊地拿出一个木盒,将木盒中装着的一枚簪子递过去“秀、秀娘,我把家中钱都花了,给你买簪子。听爹娘说,你想要很久了,我会、会给你买很多簪子”
人群中传来善意的笑。
那未婚夫涨红着脸说完自己的话“娘子都应该被郎君送簪子的,我家虽然穷但没有娘子没有簪子的。”
秀娘怔怔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木盒,再看自己原本看不上眼的老实男人。她忍不住偏头,看眼来宾中那鹤立鸡群一样秀雅安然的自家邻居
秀娘心中五味杂陈,收下了男人的簪子,得到了人群的善意起哄。
星火下,她美丽的面孔隐隐发红。
沈青梧盯着秀娘,她突然伸手抚摸自己发鬓。鬓间的花还在,但这是她自己摘的。鬓间也有木簪,但这也是她自己的。
她没有被
人送过簪子。
沈青梧扭头看旁边的张行简。
张行简立即低头喝茶,当做不知。
沈青梧却哪里管他,她倾身就要戳他,却在这时,院中传来骚乱,一队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从外而入,吵闹声让秀娘等人面色煞白。
一群官吏提着刀,从外闯入,到院中直奔秀娘而来“就是她,带走”
所有人惊惶。
这家中年夫妻登时扑过去,秀娘的未婚夫也拦上去。阿文钻进去,一口咬上一个官吏的手。那官吏惨叫间一掌拍开阿文,阿文尖叫“不要碰我姐姐”
这场闹剧,让场面混乱。
中年夫妻护着女儿“官爷,官爷我女儿不是未嫁身,我女儿有未婚夫了,马上就要成亲了”
官吏骂“你们心思以为官老爷不知道脑子有病吧去宫里吃香喝辣的,乡邻不都跟着沾光你们居然敢把女儿嫁出去活得不耐烦了吧”
秀娘被扣住,她哭出来“爹、爹娘”
她那壮实的未婚夫扑过去,就和一个官吏扭打起来“秀娘和我定亲了,你们不能带走她”
官吏“你们看清楚不是我们要带走她,是官家挑中她官家选美女入宫,这是天大的荣耀都给我上”
这家夫妻哀嚎“乡亲们,他们强抢民女,我们家秀娘都没有及笄,我们乡户人家,从来没想过让女儿进宫啊东京再好我们也不去啊”
他们抹起眼泪,秀娘抽泣,阿文咬着一个官吏大腿不肯送,未婚夫被两个官吏按着便是一通打。
院中火烛光晦暗不明。
客人们震惊于权势的猖狂与自大,被这家人的悲苦感染,纷纷不平站起“你们要干什么秀娘都定亲了,不是未嫁女,你们还要抢”
官吏高喝“一个个反了不成想抗旨不成官家要秀娘进宫”
老夫妻哭泣“官家哪里认识我们秀娘是谁”
坐在院中的沈青梧,终于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难怪她之前租院子时,这家人没有要定亲的意思,现在秀娘突然冒出来一个未婚夫。难怪她之前翻黄历,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不选良辰吉日。
原来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原来他们要急着在女儿被抢走之前,大张旗鼓地把女儿嫁出去。他们认为请的客人越多,声势越大,官吏就不敢将女儿抢走。
没想到官吏猖狂若此
沈青梧去摸自己的后背,反应过来她把弓箭丢家里去了。
她停顿一下,觉得没关系。自己武艺这么高,赤手空拳,也能抢赢秀娘。
但是在她出手前混乱人群中,沈青梧抓着张行简,将张行简推到一个角落中,又一脚踹歪一张桌子。黑压压的桌子阴影罩下,正好能挡住这片天地,让人发现不了张行简。
沈青梧对张行简说“你藏好,别出来。”
张行简从被她推入这安全的角落里,就开始出神。此时见她要走,他不禁伸手去抓住她。
张行简“沈青梧”
沈青梧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