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的,你别把人吓着。”村长唠叨起来,“躺着吧,小雾孬啊,冷了不知道自己关。他明儿还要给老季上坟,让我买了一大袋子百元大钞跟银元宝,够老季在地底下吃喝了。”
大妈不确定地说“他弟上次回来去烧纸了吗我没注意。”
“烧个屁。”村长糙了句就叹气,“老季就指着小雾了。”
生前靠大儿子擦洗喂饭喂水背出来晒太阳,死后还是靠他给自己烧钱。
村长又羡慕上了。
他一个活人羡慕死人,说出去都要被骂是不是不想好了,非要这么晦气。
“你看他们的戒指了吗,戴那手指头上。”村长打开床头柜上的铁皮罐,从里面拿出一把花生剥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结婚了。”
“没结,我问了小雾对象。”大妈拿着把木梳子,对着挂在墙上的小镜子梳了梳稀疏的白发。
村长佩服地瞅了她一眼,自己想问就是找不到机会。
大妈顿时骄傲起来,透露了打听来的其他情报“一周年送的。”
村长立即问道“那是谁买的,小雾”
“他对象。”大妈说。
村长不意外“就算穿着小雾织的毛衣做的鞋子,跟我们这的人也不一样,一看就是家境很好的人家才能培养出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有阶级区分。”
“都年轻,都有担当,就算有苦难肯定也能一起挺过去,我挺看好的。”大妈把梳子放起来,打开雅霜抠了一块擦擦脸跟手,关了灯摸黑进被窝,“后天就走了。”
“再过段时间,几个丫头跟兔崽子们不就回来了。”村长说。
大妈早就已经对这话不上心了“算了吧,年年都说回,年年都回不来。”
也不是有怨气要责怪,这代人有房贷车贷还要教育孩子压力大不容易,总有事各种各样的事挡在回家的路上,时间一长,家门都不知道朝哪开了。
生了一窝儿女,都在外地扎根了。他们去住过一阵子,不习惯像坐牢,太难受了就回来了。
村长翻了个身“不行,我腰疼,你把小雾带的护腰拿给我。”
“晚上带着好睡啊”大妈去给他找,“小雾买的那膏药,闻着就是好东西,到时候寄给老大,他常年打电脑腰比你的还差,一点重东西都扛不动。”
“一点好东西就想着给出去,我不给,我自己用。”村长板起个脸,“小雾送我的,他希望我长命百岁,那我不得朝着那个目标奋斗”
大妈把护腰扔他身上“你用你用。”
一床浸满了时光的旧棉花被子,老两口发着脾气你拽我扯了两波,睡一块儿去了。
半夜不知几点,晏为炽猛然睁开眼睛“院子里是什么声音”
陈雾蜷缩着手脚窝在他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闻言一下醒来“小偷吗”
“小偷”晏为炽凝神去听,“不像人。”
陈雾想了想“黄鼠狼吧。”
晏为炽托着他的屁股爬起来“没见过,我去看看。”
陈雾“”
被子一掀,暖气跑了大半,晏为炽躺回去,操,好冷。
手机上搜了看也是一样的,没必要看实物。
晏为炽重新把陈雾抱到胸前“黄鼠狼偷鸡”
“偷的吧。”陈雾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片刻后,晏为炽又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动静,喂鸡的瓷盆子还被撞得震了震。
他最终还是去了。
然后黑着个脸回来了“哪有黄鼠狼,一根毛都没见着。”
“跑了啊。”陈雾顿顿地说,“看到人能不跑吗,又不是傻子。”
晏为炽捉他耳朵“你是不是在笑我”
陈雾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
晏为炽挠陈雾痒痒肉,在他忍不住笑起来的时候,吻上他弯成月牙的眼睛。
“记得明早带你男朋友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