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
像什么
像夏日吃到的第一口西瓜。
刘瑜是老林工了,没少被各种虫子咬,尤其是蚂蚁,她可以去医院处理,但她却说“那要怎么做”
陈雾把怀里的工具放下来,手指指她的肿包“你自己把包上面的小尖尖掐掉。”
刘瑜说“你不能帮我”
“不是很方便。”陈雾摇了摇头,“要很用力的挤,我怕掌握不好力道。”
刘瑜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余伯肯定通知他了,那他很明显知道了她的身份。
可他却并不热情,也没有趁此机会急于证明自己,好跟她搭上关系。
脚脖子的刺痛如潮涌,刘瑜的思绪被打散,她按照这个人的方法去做。
陈雾蹲着观察“不够,把血水都挤出来。”
刘瑜的呼吸渐渐发颤,素净的一张瓜子脸也泛起了白。
“很痛吧。”陈雾抓着草帽扇风,“明天还要挤。”
刘瑜难得幼稚地在心里说,这么痛,我明天才不挤,一会我就去医院打针买药。
十多分钟后,刘瑜留下几滴毒血水走了。
四五点钟的时候,她又来了,这回还带了一株普通的药材。
现如今市面上的中药材原材料质量不行,权贵们都自己建立基地,雇佣专业人员种植培育。
林科院出来的头部技术人员,基本都进了几大家族。
刘瑜动了想把这个园丁也拉进余家的想法,冲动的想法。她将药材给他“茎萎缩了,你看看能不能救。”
陈雾没接“这是要成为正式员工的考题吗”
刘瑜“”
“是我想让你帮个忙。”她说。
陈雾拿过药材“开过花了啊。”
刘瑜很久没出现过兴奋的感觉了,上次还是被老师带去外地采风调研的时候,这人没受过正统教育,一切都令人产生期待欲,她不动声色地录起了视频。
陈雾撸大白菜一样撸了撸根系,拔开主根,用指甲刮了几下黑褐色的植皮,他在地上找了截小树枝,掰尖一点当刀用。
“你慢”
刘瑜还没说完,青年就把药材还给了她,说,“我要去翻土了。”
她停录,收起手机说“你怎么这么随便”
陈雾奇怪“那应该要怎么做”
刘瑜“手起码消毒”
陈雾怔了怔“我没有过。”
“”刘瑜把药材装进袋子里,“没事,你怎么习惯怎么来。”
那段视频被刘瑜发给了她的老师。
同行的恶性竞争哪都有,刘瑜不会那样,她对人才抱有欣赏,希望能为他争取到更多的机会,不想他被埋没。
尤其是天赋高的。
刘瑜没料到她的老师看过视频以后,直接就从养老的乡下回来了,当宝贝疙瘩二儿子对待的那只鸟都忘了带上。
陈雾今天见了两个陌生人,一个是刘主任,一个是赶在他下班前出现在他面前的老人。
精神抖擞,穿了身布衣,脚上是双布鞋,很亲切的打扮。
就是眼神不柔和。
脸上布满皱纹胡子都白了的年纪,竟然还能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陈雾本来正在清洗指甲里的泥巴,现在被老人盯着,泥水顺着他的指缝聚到他指尖上,滴滴答答地落下去。
老人突然说了个人名“他是你什么人”
陈雾惊讶“我师傅。”
老人捋胡子“那净阳”
陈雾“师兄。”
老人云淡风轻地抛下一句“你明天去南园。”
陈雾迟疑“您是”
“别管我是谁。”老人又说,“能决定你去处的,还能是谁”
陈雾恍然“您是余先生的父亲啊。”
余老很不高兴“有这种家底不早说,天天的在这除草浪费时间。”
陈雾眨眼“我没有家底。”
余老哼道“你有那样的师傅,还不算“
陈雾讪讪的“不好意思,我听不明白,您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
余老表情古怪“他没说”
陈雾还是那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没说啊,这也要带进棺材里。”余老从宽松的棉布裤兜里掏出把南瓜子,用假牙“咔嚓”磕开,“他没出家前是林科院院长。”
陈雾呆住了。
余老拿出学生发的视频“你这一手就是他真传。”
陈雾搓着脏手“确实是跟着师傅学的,他说我抄经书抄得没有师兄好,木鱼也敲得不够诚心,干脆跟他学种地。”
余老重新将目光投到这小辈身上,普通人觉得一个小庙的老和尚小和尚,念念经种种地能有什么。
站在权势金字塔上的人追求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物质已经不在意了,他们主要在今生的寿命,来生的消孽化恶上花费大量人力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