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微微平静了下来。
她想起了徐意分析的话。
也想起了很久之前,她曾经问过关北泽,如果住他对面的不是她,和她长大的不是她,会不会他们只是两个陌生人,也会有另一个人陪伴他。
她记得他当时的回答,是说,如果有平行时空,当下遇见她,大约是最好的一次决定。
闻千喃眼睫轻颤,耸撘下。
如果确诊了的话。
那就当,她也不是他的最佳选择好了。
就当是无数个空间中,关北泽和闻千喃的结局,最后以悲剧收尾了。
但是没关系。
在别的时空里,住在他对面的不会是她,会有别的人代替她来长久陪着他。
而在这个时空里。
他这么好的人,就算她离开了,也会有人来爱他的。
她甚至有些魔怔地想。
还好他不像自己一样,从小就喜欢对方,一直到现在。
如果是她主动提分手的话,他对她的喜欢,应该也能很快释怀吧。
她这些天都没睡好,眼前的这张纸像是将她内心的沉重都抽离了出来,一瞬间有些轻飘飘,像脚着不了地一般。
她缓缓趴在桌面,将下巴抵在胳膊上,脑海放空。
室外的空气微凉,下着小雨,但室内却很温暖,有浓郁的咖啡豆香味,还放着淡雅的轻音乐。
雨丝一道道地落在玻璃上,像透明的果冻。她眼皮轻耸,慢慢地靠在手臂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混沌凌乱的梦,梦里伸手不见五指,找不到边界。
她像是被关在了一个玻璃容器里,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在她几乎感受到绝望的时候,她听到了狗吠,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眼皮下意识地颤动,微微睁开,看到了咖啡馆的场景。
她大脑昏沉,还没从睡梦中醒来,头疼,视线也有些模糊,却清晰地听到一声慌乱的“别动”。
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叫自己,手肘轻碰,扎进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像打针似的。
闻千喃垂眼,看到了血的痕迹。
她意识中的最后一刻,看到了咖啡店旁边,真的有只看上去无比凶狠的狗狗。
市医院内,徐意匆匆从楼道里走出来,走到急诊室病房门口。
她看到站在门边的青年,快步走过去,扬了扬手机,“我已经和千哥说了,还好之前存了他电话。我跟千哥说了你在,他就没那么担心了,但还是说明天就买票回来。”
青年眼皮微抬,漆眸不带半点情绪,微颔首。
下着冷雨的天,他只穿了件单衣,肩上还有雨淋湿的痕迹。五官立体,眼眉到鼻梁,弧度都似刀刻般。双眼皮褶皱下,眼睫微遮墨黑色的瞳仁,只剩下疏离和清冷。
这么多年没见,徐意第一眼见他的时候,视线有一瞬被他更加清隽出众的相貌吸引住。
但只交谈了几句,她就发觉,这几年未见,这人身上那种淡漠冰冷的气场压根没半分改变,反而变本加厉,到了站在他身边都会不寒而战的程度。
他对其他人也没有以前那种疏离但有涵养的感觉,一概都是冷的,仿佛不想任何人靠近。
她一时半会有些难以想象,闻千喃是怎么和他日常相处的。
狗主人坐在青年的对面,脸色微煞白,不时抬头看向病房里面,抖腿的频率也加快。
徐意咽了咽口水,想说什么,却又该不该怎么开口。
片刻,病房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她脱下口罩,抬头看青年,“行了,没什么大事。额头磕碰了下,手肘是划伤,就是有点低血糖,估计是晕血了才昏迷的。”
关北泽静了静,点头,声音沙哑。“谢谢。”
“体检报告还要病人本人同意,我现在没办法给你。”医生接着说,“已经给她吊葡萄糖了,可能还要睡一会儿才会醒。”
他淡颔首,医生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开了。
徐意皱眉看他,“什么体检报告”
狗主人也在这时候站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哎,我都说小姑娘没事了吧,就是杯子砸了一下而已,我就说怎么还晕过去了,原来是晕血。”
“你闭嘴吧,”徐意翻了个白眼,“我都让你别带狗进来了,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
“而且什么叫就是被杯子砸了,”她咄咄逼人,“我现在砸你一下你乐意头上留疤了怎么办手臂留疤了你负责你到底有什么脸在这说啊”
狗主人一噎,气急了,“我都说赔医药费了,你们非把我在这扣着,难道她刮了一下还要我家狗偿命吗”
他只是说气话,却在话音落下的一刻,听到一个不带语调的声音。
“好啊。”
一直未开口的青年,在此刻抬起眼。
他面无波澜,因为身高,完全是俯视的角度,站在他面前,给人的气压低到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