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带着力量感的线条。
那串灰白色菩提子手串此时胡乱绕了几圈,缠在上面。
更像是,柔和硬的碰撞,双方都是极致的。
见她眼神落在手串上,不等她开口问,裴清术主动讲起它的来历,声音柔和到像在哄人睡觉“是我三岁时,寺庙里的老师傅亲手给我做的。”
他们家有个习俗,在出生那日,会以新生儿的名义去寺庙捐一笔善款。
再亲自栽种下一株植物。
裴清术出生那日,栽种的是黄藤。
他手腕上的星月菩提子手串,便是由那株黄藤的果实研磨来的。
比起佑身之物,更像是陪伴他一生的信物。
林琅点头,想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来历。
她说“挺好看的。”
裴清术沉默片刻,将那手串取下,递给她。
因为他此刻的动作,而有片刻愣住。林琅抬眸,对上他的眼,里面一如既往的清澈,却好像又多出一些刻意压制过的耐人寻味。
仔细辨别,才知情绪多种,混在一块,很难具体形容出到底是什么来。
“喜欢的话,送给你。”
他倒是慷慨。
伴生信物,说送就送。
若是以往,林琅会怎么做
摇头,说一句不用。
语气平和但是冷淡。
可是现在,她伸手接过那串菩提手串,上面尚存淡淡余温。
她将手掌缓慢合拢,掌心轻轻摩挲着那手串。
像是在爱抚。
等她再抬眸时,裴清术早已移开视线,专心去给她盛汤。
像是并未察觉到她此刻的举动。
如果他耳朵上的红晕,能再藏好一些的话。
那碗带着热气的汤盛好递来时,手机也充够了电自动开机。
屏幕上的未接来电一条一条快速弹出。
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徐初阳。
林琅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不去管它。
反而是裴清术,递来的汤再看见屏幕上的名字后,稍有顿住。
最后改为放在桌上。
林琅具体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情。
她爱徐初阳,当然爱。
像是水生植物离开水就活不了。
他是她的归宿,也是她赖以生存的养分。
“你和徐初阳是朋友,应该对蒋杳也很了解吧”
那句话辗转在唇间,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人都是矛盾的,智齿发炎,疼到难以忍受,却还是控制不住会用舌尖反复去顶伤处。
越疼,越忍不住。
就好比此刻的林琅。
护士刚好进来,托盘上放着药。
消炎的。
手腕上绑了压脉带,护士握着她的手,拍打出血管。
林琅怕疼,她比其他人对疼痛这种感觉更加敏感。
比起普通人,在她身上,这种感觉能被放大到数倍。
可是此刻,哪怕吓到身子微微颤抖,她仍旧安静的看着。
看着护士用手指弹针管,将气体排出,看着护士握住她的手,针尖对准血管。
在扎入的瞬间,林琅的眼睛被捂住了。
看不见了,嗅觉便更敏锐。
她闻到那股淡而厚重的香味,是从裴清术身上传来的。
直到此刻她才想起为何会觉得这香味熟悉。
寺庙里时常燃起的沉香,便是同样的味道。
只不过他身上的更加厚重一些,闻久了容易让犯困。
针扎进去,没有想象中的疼。
在她还没察觉的时候,护士已经贴好了固定胶布。她说药水一共两瓶,这瓶输完了就按床头铃,她会过来换药。
裴清术道过谢后,又观察了一下药水的流速。
然后将它调慢了些。
见他有意避开刚才的问题,林琅不再多问。转头去看窗外,手压在被子上。
绵软轻薄的手感,不像是医院统一的老棉被。
更像是蚕丝。
裴清术和徐初阳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关于蒋杳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一些。
那段时间是徐初阳循规蹈矩的人生中,最疯狂荒诞的一段。
他亲眼见过徐初阳为她破了自己人生中无数次例外。
所以在得知他交了女朋友,在蒋杳出国的那天。
裴清术便清楚这段感情是不该存在的。
后来徐初阳问过他,在蒋杳回国后。
他说“我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裴清术告诉他,已经不正确了,从他一开始将无辜的人卷进来,错误就开始延续。
优柔寡断,只会不断扩大伤害。
徐初阳又问他“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裴清术并没有给他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