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胎,顾星檀怀得艰难,产检却没有检查出什么毛病。
本以为是正常妊娠反应。
然而进入第五个月时,顾星檀身体急剧变差,完全不像是正处于坐稳胎的孕中期,近乎形销骨立的单薄。
除了她身体衰弱下去之外。
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怎么见长。
相较于怀容清迢时,每天在妈妈肚子里的玩拳击,这个崽儿安静的无声无息,快要六个月时,都没感受到胎动。
容怀宴请遍了国内外各种擅长妇产科的医生,最先进的仪器,依旧查不出任何问题。
顾星檀躺在病床上。
看着容怀宴素来淡然清隽的眉眼,如今隐隐可见焦虑与不安。
站在窗边打电话与国外医生沟通时,每隔几秒都要看一眼病床。
生怕她随时随地都会消失。
这段时间容怀宴整个人也消瘦许多,乌黑短发随意梳成背头,露出精致额头,加上雪白冰冷的肌肤,越发衬出几分病态忧郁的美感,仿佛从地狱而来,危险又极具侵略性。
打电话时,男人指骨漫不经心地开合着随身携带的淡金色古董怀表。
一下,一下。
听着机关声,会让心情平复。
这个习惯。
曾经是属于她的。
听着他用低沉优雅的英伦腔说着各种医学词汇,顾星檀眼睫低垂着,落在自己如今已经隆起明显的小腹,手指很轻地碰了碰,心中默默道“小宝贝要坚强点呀,爸爸妈妈都在努力。”
这时,容怀宴打完电话,神色越发清冷。
只是回身看向顾星檀时,恢复往日温柔和煦,“有没有不舒服”
“我们很好。”
顾星檀摇了摇头。
除了嗜睡与一日一日消瘦下去,并未有其他不适。
而这才是最可怕的。
容怀宴先用热水洗过手后,才环抱过来,握住女子冰凉的指尖,用体温去温暖她。
未免容怀宴担心,顾星檀故意挠他掌心,“好啦,别担心啦”
而后开玩笑道,“我有预感,这一胎肯定是个小公主,你之前写了十张纸的名字可以派上用场啦。”
“要不要先选一选”
容怀宴从身后抱着她,俊美面容埋在女子纤细后颈,声线有点模糊“不必选了,叫容暮暮。”
顿了几秒,“顺便给容清迢也取了个小名,容朝朝。”
容清迢小朋友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即将四岁之际,沾了妹妹的光,迎来自己迟到的乳名。
“朝朝暮暮”
顾星檀念了几声,往后靠在容怀宴怀里,呢喃道,“挺顺口,一听就是亲兄妹。”
女子雪白若纸的脸颊浮现一抹笑痕。
她又困倦了,没有细问这个名字的含义,如蝶翅的眼睫垂落,渐渐不动了。
容怀宴心底蓦地生出一阵惶然。
长指触碰到她温热的脸蛋,才略略松了口气,视线落在令她越发虚弱的小腹时,有那么一瞬间
没多久,顾星檀便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敏锐聪明如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这天夜里。
病房内仅仅开了盏床头灯,光线昏暗。
顾星檀倚靠在床头,被容怀宴安静地喂水。
自从住院后,容怀宴几乎日日夜夜都在这里,公司的事情全权交给亲手培养出来的精英团队,每日除了照顾她之外,便是全世界寻找医生,寻找治疗方案。
他对宝宝的期待与疼爱。
顾星檀是能感受到的。
但随着她身体一天天衰弱下来,明显能感受到他眸底的期待逐日消失。
顾星檀闭了闭眼睛,掩住眼尾的潮湿。
他心疼她。
她也心疼他啊。
顾星檀握着男人骨节明晰的大手,放在已经隆起很高的小腹上“我刚才感觉到胎动了,小公主比清迢乖多了,动起来也是跟挠痒痒似的,大概是怕踢疼了我。”
容怀宴抱住了顾星檀瘦弱的身躯。
没说话。
顾星檀声音很温柔“它很坚强,我们也不能放弃它,对不对”
半晌。
男人仿佛透着压抑的嗓音缓慢响起,仅仅是短暂一个音节,却耗尽了全身力量。
他说“对。”
从那夜开始。
容怀宴话越来越少了,让人送来老宅所有容家珍藏的医学古籍,许多都是稀世珍宝。
如今像是普通书籍一样,被随意摞在病房沙发上。
作为文物修复师,顾星檀每次看了都心疼。
暴殄天物
进入到第七个月时,依旧没有查到病因,医生说这样下去,顾星檀身体营养得不到供给,生产时,孩子与大人同时出现意外的几率很大。
每当看到容怀宴眉心紧紧蹙着时,顾星檀就会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