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觉得这蛮奴能赢。
她要在这看着,看着他死在自己眼皮底下,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铁笼的铁链被侍卫解开,蛮奴手持一把走进铁笼内。
见一活人走进铁笼,猛虎警惕站了起来,时不时发出警告的低鸣。
一人一虎试探,僵持。
倏然间,猛虎猛地扑了上来,蛮奴身手矫健朝一侧滚去,并反手将狠狠刺入猛虎后背,猛虎吃痛仰头咆哮一声,这一次试探彻底惹怒了它,反手一掌打在蛮奴胸前将他击飞,狠狠撞在铁笼上。
胸前的剧痛还不等他好好感受,猛虎已然朝他冲了过来,于半空中张开了血盆大口,利爪锋利,饶是蛮奴反应迅敏,颈肩处却依然被猛虎的利爪所伤,鲜血瞬间染红颈侧。
廊下的冯时见到如此血腥场面默默撇开了头,可一转头便看到目不转睛的公主,登时背后寒意凉凉。
无论是力道还是身手敏捷程度,蛮奴都不如猛虎,一时间落入下乘,身上满是被猛虎利刃抓出的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猛虎将蛮奴压在身下,锋利的利爪刺穿了他的肩头,蛮奴疼得浑身直颤,却只能拼死抵抗着猛虎几次咬下来的血盆大口,就在猛虎仰头咆哮,蛮奴见状利落拔出猛虎背上的,猛虎头骨硬如石,他反手插入猛虎眼中。
那猛虎吃痛就此放开了蛮奴,一掌将拍断,愤怒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御马场,看着跃上铁笼顶部的蛮奴,明鸾双手不自觉握上面前的栏杆。
蛮奴从铁笼上一跃而下,跳上猛虎的后背,手握被猛虎拍断的木棍,木棍一端早已开裂,尖锐的木刺破开猛虎颈下的毛皮。
猛虎发出垂死咆哮,张嘴,利齿咬入蛮奴右腿。
“啊”剧痛传来,蛮奴杀红了眼,拔出插入猛虎眼中的锐利尖头,再次狠狠刺入猛虎另一侧颈脖。
猛虎在他身下剧烈挣扎着,鲜血从它颈下如流水般浸湿了他身上的麻衣,他用尽了全身仅剩的力气狠狠压制着猛虎的拼死反抗,在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中,他能感受到猛虎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声音也渐渐虚弱,直到最终闭上了双眼。
蛮奴依然勒着它的脖子不放,在与飞禽猛兽打交道的这些年,他懂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直到老虎再无动静,他才疲倦侧翻仰躺在被鲜血浸湿的泥泞里。
身下鲜血温热,有猛虎的,也有他的。
他看着湛蓝天穹,万里无云,微风轻抚困意席卷而来,他猛地惊醒,从地上爬起,接连摔倒好几次,才艰难蹒跚走出铁笼。
他伤得太重,一步一个血印,身上麻衣破烂不堪,却仍然坚持走到明鸾面前,垂首跪下时,已是精疲力尽。
万籁俱寂。
整个御马场落针可闻。
一头四百来斤,每日要吃去二三十斤肉,伤了无数侍卫和驯兽师的猛虎,竟就被这么一个蛮奴赤手空拳,活生生地杀了
放眼整个大周,能做到的能有几个
冯时最先回过神来,手下有一如此悍将也是与有荣焉,朝公主拱手笑道“公主,这蛮奴不负公主所托”
“不负我所托”明鸾回头反问。
冯时一愣。
明鸾缓缓走下高台,她居高临下看着蛮奴颈肩深入白骨的抓痕,腿上鲜血如潺潺流水,浸湿了四周的泥土,血腥气冲鼻。
“你这蠢奴,我是让你驯服它,不是让你杀了它。”
蛮奴猛地抬头,神色骤变,原本苍白平静的脸上充斥着他极力遏制着的愤怒,他就这么赤生生的看着她,一瞬不瞬。
明鸾静静注视着那双通红的双眼,温声的话,却在这阳春三月里令人遍体生寒。
“那只猛虎,是我三皇兄最喜欢的一只,你就这么杀了它,你可知该当何罪”
“公主”喑哑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平与愤懑。
李冀从廊下冲了下来,一脚将蛮奴踹翻,“狗奴才,公主也是你能看的让你驯兽你杀虎,简直是脏了公主的眼睛”
李冀还欲上脚踹,却被明鸾拦下。
“算了。”
算了。蛮奴平静咀嚼这两个字。
“两年了,那猛虎豢养在御马场伤了不少人,无法驯服的畜生放出去只会伤人性命,我不懂这道理却还妄想能驯服它,孰不知畜生就是畜生,本性如此,养不熟的,冯大人,你御马场的驯马奴不错,看在他如此英勇,与虎相搏的份上,功过相抵,饶他一命吧。”
他听到了脚步声渐渐远离,浑身锥心刺骨的痛意在这一瞬间苏醒,他注视着身下被自己鲜血染红的红泥,生生呕出一口血。
御史台侍御史陆衫疾行在两侧高耸巍峨的宫道上,至明德殿前停下脚步,于阶前躬身行了一礼。
陈公公笑着问道“不知今日小陆大人又要参谁呀。”
陆衫双目如炬,朗声高呼“七公主明鸾,臣要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