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马缰,他在郗安那明明没有感情的目光中,却感受到了痛,蚀骨的痛。
林倾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微哑的说“收手吧,郗安,现在还来得及。”
郗安沉默不语。
林倾白强撑着脸上漠然的表情,继续说“东大营的兵力比你要强,宫内还有御林军,若你要叛,不出四日西北两大营就能赶过来,收手吧郗安,还来得及。”
郗安却歪着头望着林倾白,一改往日那狠戾的神情,而是轻声问“师父,你已经带大军来到了城楼下,我如何来得及”
林倾白望着眼前那张他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心脏阵阵的绞痛。
林倾白此时什么话都说不了,只是放低了声音又对郗安说“来得及”
现在,真的还来得及
他在京城里面安排了人,城外安排了马匹,各个关口都有他的亲信,只要郗安肯跟他走,一切还来得及
郗安没有应林倾白的这句话,而是用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久久的望着林倾白的脸,像是第一次见林倾白一般。
他低声问林倾白“我们为何会变成这样”
郗安的声音很低,又像是自言自语。
林倾白却是心脏剧烈颤抖。
他们本该是师徒,数日之前还亲密无间。
那时的林倾白就是死也不会想到,有一日他们落的如此这般
反目成仇,兵戎相见
清晨一过,早上的阳光便越发刺眼。
林倾白身后站在一望无边的大军。
那些人身披银色铠甲,在阳光下的气势摄人心魄,而郗安却看都未看向那些人一眼。
他的目光从头至尾都在林倾白一人的身上,忽然他说“师父,其实你算错了”
林倾白一怔,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郗安继续道“我带的这些人,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仆人,我身后的箱子里,放的也真的是婚典之礼,我今日其实未带一兵一卒,未佩一刀一剑”
林倾白皱起了眉头。
“但师父你猜对了一件事,我确实今日要叛,你猜一猜我的刀藏在哪里我的兵藏在哪里”
郗安的声音柔和至极,他不慌不忙,就像以前他在与林倾白说院中的花开了那么的平和随意。
林倾白听见郗安说这句话,心脏却猛的一沉。
忽然有一个十分恐怖的念头从他心中油然而生,惊的他手脚冰凉,头皮阵阵发麻。
“师父,你不是好奇,当年我一个六岁的孩子是何人相助才可逃出生天吗”
“”
“师父,你教过我的,谋事先谋人心”
说完郗安柔和的目光忽而一厉,他的目光越过林倾白,厉声喊出了一个林倾白从未听过的名字“知阳,兵符带到了吗”
身后响起了一阵动静,在林倾白茫然的目光中,越辉翻身下了马,一步步的走到郗安身前。
只见他一挥衣摆单膝跪在了郗安身前,双手捧着兵符递到了郗安的身前。
越辉依旧那冰冷冷的声调,依旧是挺拔如松的脊背,却垂着眉眼字字句句皆是臣服的说道。
“兵已经全数带到,皆听由小侯爷指挥,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林倾白坐在高马之上,双目血红,身子如同浮柳一般,摇摇晃晃。
他像是在做梦。
小侯爷
越辉叫郗安小侯爷
这些天来,林倾白只听过一个人叫郗安小侯爷,便是在那个暗柜中,每一封与郗安通信之人。
郗安命令他要去杀哪个人,他回答是。
他喊郗安小侯爷。
林倾白望着越辉的背影,脑袋昏昏沉沉,他艰难的在脑中找寻着关于越辉的信息。
皇上很久曾经告诉过他越辉的来历。
那年皇后带众皇子公主去庙里祈福,晴公主遇见刺客袭击,是一位在寺庙里扫地的少年冲出来替公主挡了一刀,公主才得以平安无事。
他无父无母,救了人之后不要钱不要赏,只要进宫做一个兵。
而后皇上将这个孩子收做了公主的贴身侍卫。
寺庙
无父无母
不要钱财,不要赏赐,只要待在最接近于皇权的地方,步步高升。
而越辉救下晴公主的那一年,正是郗安与林倾白相遇的那一年
种种碎片般的巧合,如今却全部连在了一起。
林倾白在这一瞬间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
他明白的痛彻心扉,心如刀绞。
他错了,这一切是他错了。
郗安比他所知的埋藏的更深,比他所了解的要更加恐怖。
他们早就在埋藏今日这个局,他们两个孩子将皇上、林倾白、朝中千百朝臣、万千百姓都埋在其中。
多年以来,皇帝皇权不稳,生性多疑,爱用朝臣之间权利互相牵制,形成双足鼎立,他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