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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城连着下了几天的雨,连绵不断。这里秋季的气温本来就低,雨一来,整座城就像泡进了雨水里,天空从早到晚都阴沉沉的,瞧不见一丝阳光。
吴母前天刚去了趟城东。那儿坐落着一个全凌城最大的菜市场,除了本地的菜贩菜农在那儿摆摊外,还混着一些缅甸人和柬埔寨人,在那儿偷偷售卖走私来的印度药。
早年因为吴曼佳爸爸的病,吴母也买过一回走私来的印度药。
他们家庭条件艰苦,以前一直靠吴父在建筑工地做散工养活一家,吴父病倒后,便失去了唯一的收入来源。
吴母没钱给吴父做基因检测,只是白玉兰街的其它邻居见她成日以泪洗面,给她出主意,让她试试盲吃靶向药。还说谁谁谁家的外婆之前得了肺癌,肺右叶上的瘤子长到了4公分大,几盒靶向药盲吃下去,老人不仅精神了起来,可以下床走路自己吃饭,去医院检查,肿瘤直径更是直接缩减到了1公分。
吴母听得心动,又担心,问邻居“咱们老吴没做基因检测,直接吃靶向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啊”
邻居回答“哎哟,老吴都这个样子了,你还管什么副作用再大的副作用又咋的不就一个死。胰腺上的瘤子可是癌王,他放疗化疗都没辙了,横竖都要见阎王,你还不如壮着胆子赌一赌”
听完邻居的说法,吴母一琢磨,觉得是这么个理。她活了大半辈子,就胆小了半辈子,当初在兰江,她听着那些流言蜚语,不敢站出来为女儿对抗,只能带着孩子远走他乡,如今总要大胆一回。
下定决心后,吴母便说“那我明天就上医院给老吴买药去”
“医院买不到的。”邻居一摆手,“现在管得可严了,没有基因检测的报告,甭管是医院还是药房,只要是正规渠道,绝对不会有药卖你。”
吴母闻言,眉心顿时拧起个结“医院药店都不行,那这药我上哪儿买去”
邻居这才压低嗓子,告诉吴母“买走私的印度药,去城东菜市场买。”
走私药品是犯罪,买卖违禁药品也是犯罪。可人被逼到了绝境,谁还顾忌法律和道德。吴母当时想只要能让孩子爸有一线生机,就算真的被抓去坐牢,她也认了。
吴母便咬咬牙,从柜子里找出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积蓄,去到了凌城城东菜市场。
吴父没做基因检测,靶向药有没有效果,谁也说不准。吴母背着个买菜的布口袋,神色仓皇地走在菜市场里,想着先买个一盒给吴父试试。
凌城的走私犯个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眼就看出吴母是来买药的。很快便有一个缅甸人过去跟她搭讪,抄着一口蹩脚的凌城方言,问她要不要药。
吴母说要。
缅甸贩子便报了个价,还说,他今天是最后一天在这儿卖药,明天就要回家乡,如果吴母药拿得多,他可以直接低价甩卖。
吴母本来还坚持着只要一盒。可数分钟之后,架不住缅甸人的三寸不烂之舌,稀里糊涂地就把他所有药都给买了下去。
收到钱后缅甸人数了数,确认数值没错,怕她后悔,掉头就直接窜进了人潮,消失不见。
很可惜,吴母祈求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买来的第二盒药才刚拆封,没吃几颗,吴父人就走了。当时吴母沉浸在丈夫去世的伤痛中,也没多想剩下的那堆药,随手一放,忘在脑后。
直到上次收拾屋子,她才无意间,重新把那些走私药翻出来。
药是高价买的,每一盒的价格,顶吴母和吴曼佳母女俩三个月的生活费。
昊母望着那六七盒药发起愁。
直接扔,意味着钱全都打水漂,她舍不得。可要是不扔,放在家里也下不出个崽,没什么意思。
吴母思来想去,最后决定铤而走险,也当回药贩子,去城东菜市场把药转手卖给其它人。
她前些日子去城东菜市场,为的就是这桩事。
三年时间,这些走私来的靶向药早就过了保质期。但对普通人来说,过期了的药,只要价格合适,他们也完全可以死马当作活马医,拿给患了病的亲人一试,没准儿就能为他们续命。
几年,几个月,哪怕几个星期,都是好的。
吴母在菜市场溜达了两圈,没多久便发现了一个穿蓝色衣服的老汉。
老汉五十多岁,衣着朴素,长相端正,一看就是就是个老实本分的憨厚人。吴母见他也到处溜达着什么没买,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去问他是不是买药。
老汉回答是。
吴母喜出望外,连忙说“我这儿有药。不过是过了期的,我给你算最低价,保证你在这儿找不到更便宜的。要不要”
听见是过期药,老汉明显犹豫了下,接着点点头,说要。
吴母很谨慎,怕出什么岔子,这次去菜市场,她只带了一盒药在身上。收下老汉给的定金以后,她把带在身上的药递过去,让老汉先把药用上,并与之约定,两天后在菜市场见面,交付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