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惊轻笑了一声,并不生气,反而低低朝她说了一句“我来晚了。”
江棘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奇怪了,她心里的感觉有点奇怪,索性撇开脸暂时不去搭理禹惊,转而去看山顶。
一转头,神殿近在眼前。
连带着之前那种朦朦胧胧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的感觉都跟着消失了。
而江棘一眼看清这所谓的神殿时,脸上露出的却是错愕。
这座神殿跟恢弘大气丝毫沾不上边,青砖泥瓦,门口的左侧堆放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有好几株杂草从石头缝隙里生长了出来,明明是彰显出生机的一幕,江棘看过去的时候心里却毫无波动。
她认识这里。
毕竟这里可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江棘一刻没停,伸手推开两扇木门,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枣树,掉落了一地的枣,然后是那个她看过好多好多次的佛堂。
说是佛堂,其实里面只放着一块很大的石头,江棘曾经一度认为这块石头跟门口那堆石头是一起的,或许它本来就应该在门口堆放着,只是被人放了进来,代替了佛像。
这是她和师父生活的小破庙啊。
江棘呼吸有点急促,脚步飞快走了进去,饶了几圈,没找到师父的身影,那些她熟悉的房间里也都是空的,没有她睡习惯的木床,也没有师父特意给她打的衣柜。
没有桌子椅子,没有石砖垒出来的灶台,就连那一面被师父用来记时间刻画过的墙都干干净净。
这里看起来是小破庙,但又不是她生活过的小破庙。
江棘站在院子里,并没有因为这个想法而松口气。
一颗枣子从树上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她的脑袋上,让她一瞬间回过神来了,抬眼看向在门口站着的禹惊。
“这是哪里”江棘问他,嘴里有点发干,连带着出口的声音也有点哑。
禹惊抱着手斜靠在门上,身上的黑色长衣长裤衬得他肤色惨白如纸,那双眼睛也黑沉沉的,只有唇瓣殷红一片,红的像是刚饮过血,邪肆非常。
他直起身朝江棘走近“这是你长大的地方。”
“神殿”江棘一挑眉,不知道为什么,在禹惊说了这是她长大的地方后,她心里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就像是相信了禹惊说的,这里就是她长大的地方,那么,这里就是她的家呀,哪有人回家还紧张害怕的
禹惊思考了一下“你可以认为它是。”
“什么叫我可以认为它是”江棘额角抽了抽,“难道我觉得它不是神殿它就不是了吗”
“没有神的神殿算什么神殿”
江棘顿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
好一会儿,她才迟疑着说了一句“你是神”
“你可以认为我是。”禹惊笑起来,目光往她心口一晃而过,有些意味深长。
江棘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谈话,尤其是当禹江那一眼扫过来的时候,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蹦跶了几下,仿佛在雀跃着什么。
她强忍住才没有伸手去摁压自己的心脏,以一种勉强说得上是平静的语气朝禹惊直白道“你能不能说的明白一点你是一直在小破庙里存在的我的心脏是你弄好的你救了我诸如此类的问题虽然我自己已经猜出来了一个大概,但我还是想要从你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说法,所以”
江棘深吸了口气“你能直接说吗一问一答也很累的。”
禹惊的神情僵了那么一下,很快扶额笑了笑,看着江棘的目光既无奈又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总归就是拿她没什么办法。
他显然也是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在江棘提出要求以后他连思考都没有,很快就顺着江棘的意思把她猜的那些给了个准确答案。
眼前的“神殿”就是后来江棘跟师父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之久的小破庙,只是她所生活的那个小破庙并不是在山顶上,而是藏在一片深山里,也没有那些想要成神的人前赴后继。
那个小破庙里只有她跟师父两个人过着简单的生活。
“像这样的小破地方存在于很多地方,你和你师父生活的地方只是万千之一”禹惊微微俯身,看着江棘的眼睛。
江棘微微仰头和他对视着,眼前一花,她看见了一座又一座的小破庙。
山顶之上、深山之间、荒岛之中、深海之底
这些小破庙破的各有特色,唯独其中一座,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头盘腿坐在石像前面,手里转着那串后来被她用兽筋重新串好的佛珠,这一串佛珠里面裂了一颗,所以她用一块骨头打磨成了珠子替代了那颗。
她看见师父的时候,师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动佛珠的动作一停,闭着的眼皮颤了颤,突然睁开直直朝她看了过来。
没等江棘再细看,画面一转,师父的身影已经随着那座小破庙一起消失不见了。
禹惊一眨眼睛,江棘也从那些画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