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告别。
玉匣跟着沈又菊去了沈府。
沈瑞宇昏在床榻上,双膝缠了厚厚的绷带,仍然有血渗出来。
他发着高烧,嘴唇干枯皲裂,剑眉紧簇。
沈又菊留下玉匣和他两个人在房中。
玉匣最后看了沈瑞宇一会儿,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她打算离去时,发现沈瑞宇手心里攥得紧紧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玉匣翻过他的手掌,看见从指缝中露出来的一点形状,似乎,有些眼熟。
玉匣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她之前解下来,送给沈瑞宇的那只银铃。
为什么,他要攥着这个
她只是个要离开的替身,不应该有过多的痕迹留在沈瑞宇身边。
玉匣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将那个银铃抠了出来。
他握得太紧,手心里磕满了印痕。
他发着高烧,那个银铃也被他攥出了滚烫的温度。
玉匣转身离开,床榻上昏迷的沈瑞宇右手摊在床边,仍然习惯性保持着微曲的指间,空空如也。
沈又菊本想送她,玉匣却在门口又福了福身,说不用再送。
玉匣想了想,对沈又菊露出一个笑来,最后叮嘱了一句。
“沈小姐,记得替我转达沈大人,我很谢谢他,还有,我不怪他。”
沈又菊涩然地点点头。
落日照着城门,一片灿烂余晖。
玉匣的身影夹在人群里消失不见,系统自动达成be结局,回收了玉匣的马甲,只留下一个带血的包裹,被人群、马蹄,踩得纷沓寥落。
当晚,沈父带着人,匆匆赶到沈府。
沈又菊吓了一大跳,出来迎人。
“父亲,您怎么会大老远来京城”沈又菊恭谨道,“我正要给父亲写回信,父亲交代的事,都已办妥了。那个女子已经出了城,不会再回来。”
沈父沉着脸,眉宇间满是焦急,显然没有心思听沈又菊的话。
“好。可是,你弟弟是怎么回事为何三天前来信说,要自断前程,为此甘愿领最高家法”
“什么”沈又菊惊得一怔,“我并不知道此事。”
沈父脸色更沉。
沈瑞宇这举动是故意避开长姐的了。
这孩子,从小最听长姐的话,如今连长姐都要防着,显然是跟家里生了不小的罅隙。
他一甩袖子,问沈又菊道“他人呢”
沈又菊脸色苍白,隐隐知道坏了事,颤声说“昨日跪得昏倒了,现在上了药,在屋里歇息。”
沈父匆匆朝屋后走。
沈瑞宇吃了几剂药,已隐隐有好转趋向。
不再像之前一样,昏得很沉,如今喂水喂药,已经能自己吞咽了。
沈父进去时,沈瑞宇眉头紧蹙,脑袋轻微左右晃动着,似乎很是不安。
“瑞儿瑞儿”沈父低声唤。
沈瑞宇右手五指一抓,用力合紧,似乎感觉到什么,猛地睁开眼。
“父亲”沈瑞宇迷蒙看见了眼前的人,哑声喊。
沈父点点头,关切同他说话“你怎么样身子”
“我的铃铛呢”沈瑞宇挣扎起来,坐直身子在床上到处乱找,“谁动我铃铛了”
沈父转头看向沈又菊,沈又菊慌张摇头“没有,我只叫了医师来给你诊治,没有动你手里的东西。”
沈瑞宇静了一瞬,沉沉的脑袋似是反应了一会儿,又扬起眸“玉匣呢父亲,我给你的信你应当收到了,我不当官,不要前程,我要迎玉匣为妻。”
沈父脸色发黑,但硬生生忍了下来,没有发作,只劝道“你现在身子不好,不要乱动,也别再说胡话了。”
“那个女子,早已经赶出城去了,你怎么还在说这些。”
沈又菊紧紧攥住手帕。
“赶出城”沈瑞宇用力晃了晃脑袋,“不是,玉匣在小院中等我的。”
说这,他要爬下床,双膝尖锐的疼痛立刻钻进来,沈瑞宇死死咬牙,没有吭声。
“够了”沈父将他狠狠掼在床上,按牢他的双腿,“这个时候了,还要乱动,你真想变成一个残废不成”
沈又菊双眼中已噙了泪,半是害怕,半是慌张。
她没想到,沈瑞宇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她开始担心,瑞儿是真的喜欢上了玉匣,而并非她猜测的那般图谋其它。
沈又菊颤着声音,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清楚。
沈瑞宇靠在床头闭目。
”父亲,长姐,请你们出去。把我身边的小厮叫进来。”
他脸上的神情是试图冷静,夹杂着引而不发的翻涌怒火和疲惫。
沈又菊掩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