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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匣在惜春楼很受宠。
老鸨看重她,便谁也不敢招惹她。
还未挂牌,她就已经是惜春楼预定的花魁。
她与姐姐妹妹玩闹,也没有一个人敢对她说重话,把她的性子养得天真泼辣,谁见了都要哄着。
午后,玉匣侧躺在竹床上,脑袋倚着姐姐的腿,脚心搭在另一个姐姐的手上,还有一个小妹妹蹲在她旁边,替她扇风。
她们都在听玉匣念故事。
惜春楼里识字的姑娘不多,若是去私底下找那些小厮,总免不得要占便宜。
她们便一窝蜂地涌到玉匣这里来,把能找到的话本交给她念。
玉匣懒懒地躺着,好整以暇地翻着书。
她哪里是什么规矩的性情,念书也不会好好念,时不时拖着音调念出两句,就只顾着自己笑得不止。
她笑得这样高兴,反倒叫那些等着听故事的姐姐妹妹以为后面有什么精彩的东西,越发着急,催促着她“快说,快往下说呀。”
玉匣被催了,懒懒地又往下念了一段,却叫旁人听得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好笑的”
玉匣点评道“故事是不好笑,我是说这人写得好笑。一个父母官,被一个恶徒玩弄。这匪徒夜夜烧杀抢掠,次次都没被逮住,这当官的居然还没被撤,简直是吃饭不干事,占坑不拉屎,你说好不好笑”
那些姐姐妹妹捂着鼻子,嫌弃地说“听故事呢,说什么吃饭拉屎,快继续,继续说。”
又催,又催,玉匣不高兴了,哗哗把话本子翻到最后,语调平直道“张三把大官杀啦,自己当官,没啦”
“哎呀”激起一片抗议声。
她们要听的就是这张三如何变得有权有势,玉匣怎么直接把结局给念了出来,好叫人扫兴。
她们着急,又不敢惹恼了玉匣,只好把她哄着,一个给她按摩头顶,一个给她揉动脚上的穴位,扇风的那个也更勤快了,屋子里一群的莺莺燕燕,温声软语地一叠声哄着“好玉匣,你累着了吧歇息歇息,慢慢说呀。”
玉匣这才满意了,哼的一声,眯起细细弯弯的双眸假寐,享受着惜春楼里顶级的待遇。
她装睡太久,枕着她脑袋的姐姐偷偷伸手,在她腰上挠了一把,玉匣立即腰肢乱扭,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裙摆拧到一起,腰间的布料也收紧,勒出细细的腰,和微微鼓起的胸脯,细白的胳膊举着书,求饶地伸在头顶,美眸含泪,笑靥璀璨。
她衣衫微乱,在屋子里本就穿得宽松轻薄的里衣被蹭下来,露出漂亮的锁骨,圆润的肩,一小片腻白的肌肤。
她身上竟然一丝瘀斑、一点瑕疵也没有,如同顶级的造物,身上每一处,都散发着引人沉沦的香气。
旁边的姐妹看得瞠目。
呆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使劲地眨眨眼,目光却还留在玉匣身上。
老鸨说得没错,玉匣确实是个尤物。
可是,她们的玉匣,是最惹人怜的小妹妹,如今的年纪还这样好,什么世事都没见过,是一朵崭新的、毫无伤痕的花。
难道,这样的玉匣,也要经历跟她们一样的人生
不,她是尤物,她的人生,只会更苦。
用双腿给玉匣做枕的大姐姐凝了凝眉,伸出五指,慢慢顺着玉匣的乌发。
她们看着玉匣,越是惊艳,就越是觉得可怜。
六月里,惜春楼起了一场动乱。
似乎是有个客人犯了事,在惜春楼被逮到了。
当时那场面,闹得人仰马翻,许多还在姑娘房中的恩客,听见大理寺的名头,什么也不顾了,拉拢衣襟就跑,有的忘了梳头,有的忘了穿中裤,形容狼狈至极。
那天是玉匣及笄的第二天,老鸨把她藏在灯火阑珊处,正着人给她细细地描眉,画腮,就等着等会儿客人最多时,给玉匣启封挂牌。
玉匣额上被覆了一张面巾,是为了等会儿让夺得头彩的贵客,亲手摘下的。
妆娘给她描着唇,做最后的填补。
细细的笔刷轻触在玉匣唇上,有些痒。
玉匣哼笑着躲来躲去,被妆娘一把捉住。
“玉匣,今晚过后,你可得听话些,否则要有许多苦头吃。”
门外一阵喧闹,帘子被掀开,满室烛火轻晃。
这是惜春楼最隐秘华贵的所在,周围布料到处都用的是明黄之色,华贵无匹,上百盏烛火用花托点着,延展着向外,像是拥抱的手臂,满室暖光都映照着中央软座上的人。
坐在中央的玉匣,刚描过的红唇微启,线条如玉雕般完美的下颌浅浅收着,神情因迷茫而显得圣洁。
一把拎开卷帘的大理寺少卿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之间没能移开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