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防着谁,街角那人听罢,见两人背影消失在墙后,便也悄悄折返,回去向主子禀报。
大理寺卿的府邸清正端肃,一人站在桌前,将方才所见一一讲来。
“谢姑娘行止与前几日并无不同,今日出门,采买药材,都是防疫用物。”
那人是个会办事的,知道追踪线人这件事,宁愿多说,也不遗漏。
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将谢姑娘被狗吓到,又与婢女的那番讨论也说给了主子听。
沈瑞宇一怔,反复问道“她真这么说的”
手下微微抬头,不敢迟疑,又弯下腰去“是。”
沈瑞宇默然了许久。
曾经,玉匣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他被皇帝责罚,只有资格去断一些寻常市井的小案子,正遇上一桩女子遭人轻薄、却被男子反过来诬告之事。
那女子为证清白,在闹市之中大肆叙说自己被男子揩油乱摸的经过,被不少好事者围观着听,但是实际上怜惜她的人仅在少数,多数人却是凑热闹看好戏。
甚至还有一小撮,故意指责那女子不要脸面,连这种私密事都讲给人听,可见也确实有故意勾引人的嫌疑,而并非是那男子轻薄她。
那女子终究独木难支,被这么多人围着攻击,渐渐气势也弱了下来,玉匣却从衙门里冲出去,站到了桌上,对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喊“这案子,有沈少卿在判,真相还未知,你们却一个劲指责起一方来。”
“她说这些,哪怕说一千遍一万遍,哪怕没有一个人听信,那她也是为了自证清白,正是在乎名声的表现,你们拦着她不让她说话,是想做什么是想让她怕了那男的吗”
沈瑞宇手里捏着一枚木制的棋子,半晌,才对桌前的人摆了摆手“好。你去吧。谢府那边,继续多盯着,有什么消息,便来报。”
手下依言,双臂高举,指尖合拢,弯腰倒退着出去了。
掩上门后,他才直起腰,却有些纳闷。
追踪线人的痕迹,是很寻常的事,既是为了观察线人有没有可能造假,也是一种保护。
但是,寻常来说,不过跟个天也就罢了,沈大人这一回派他跟着谢府的三姑娘探听消息,都多久了
怎么,还要跟
世子府。
“怎么样你这次究竟梦见什么了”
陆鸣焕刚刚下朝便赶来,一身红色官服越发衬得他面色如玉,骄矜贵气。
黎夺锦靠在床头,帘帐半遮住他的面容,陆鸣焕心中着急,想要上手撩开帘帐,却又顿在半路。
他用力收回手,隔着一步的距离问“脸色那么难看,莫不是没梦到阿镜,反而又做了噩梦。”
黎夺锦深吸一口气,掀开锦被走下床。
他身上各处穴位扎了数根长针,本就于人身体有害,又多日卧床,身上原本强劲的肌肉早已变得枯瘦,原本他与陆鸣焕个子相仿,如今因为他过于枯瘦,倒显得高些。
黎夺锦没有看陆鸣焕,说道“我梦见,你险些将阿镜害死的那次。”
陆鸣焕面色一僵,咬住了牙。
半晌,他盯住黎夺锦“你是故意胡说,拿这事气我吧。黎夺锦,你别以为说这种话刺我,你就算赢了,阿镜是死在你手里,你记得吧。”
黎夺锦长眉紧蹙,水妖般苍白的脸上忽然皱了皱,抿住薄唇忍住呛咳,但几声闷咳过后,嘴角依旧渗出鲜血。
陆鸣焕眼瞳微微放大,攥紧双拳,压抑着复杂而冲动的情绪。
黎夺锦倒是面色平静,抬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摇摇头“我并非故意。”
黎夺锦面色虽是平静,心中却也多有疑虑。
梦境中,出现了很多他原先并不知道的事。
比如,陆鸣焕与阿镜在山中遇险,他虽然知道事情经过,但并不知道具体细节。
可在他的梦境之中,他竟然清楚地听到了陆鸣焕同乔扮成瓜农的那人所对的暗号,这是他之前绝对没有听说过的。
为什么,他会梦到一些自己之前并没有记忆的事
黎夺锦忽然又想到,他曾经梦到过的,他与阿镜见的第一面,便将她当做囚犯,一刀将她置于死地的事。
那个,真的只是一场简单的噩梦
陆鸣焕深深吸了一口气,不顾黎夺锦的阻拦,走过去将黎夺锦身上的长针尽数拔了出来,扔到桌上。
“好,就算你不是故意。可是你梦到那些有什么用黎夺锦,阿镜已经死了,你就算再怎么不承认,她也是死在你面前,你成日去梦她,也改变不了过去”
黎夺锦喉中仍有腥苦血味,他又何尝不知道,人做梦,只是为了欺骗自己,哪怕能在梦中、在回忆中见一面阿镜,也是好的。
但是陆鸣焕的最后一句话,突然叫他顿了一下,思绪竟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的梦,仿佛如同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