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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只能出去送花车了。

所谓送花车,那便是由一个老奴拖一辆板车,女子坐在板车上,去走街串巷地叫卖,若是有人愿意付钱,老奴便收了钱走到一旁,留下女子和付钱的人就地苟合一场,完事后,再接着拉着她去卖下一次。

这钱拿回来,还要给盛春楼九成,女子只能拿一成

阿镜听得额角青筋紧绷。

按理来说,阿镜这个人物,自幼靠与野狗抢食长大,什么腌臜事没见过,但人心如此复杂、扭曲、多变、丑陋,还是让她感受到了痛苦。

她默默忍着,蹲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尽力提醒自己今天的任务。

她是来替黎夺锦找身上有虎掌图样的女子的。

从昨天到今天,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是身着纱衣,并未曾见到过虎掌图案。

阿镜忍着,有人却忍不下去了。

一个肩膀圆润、胸前丰腴的女子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她长发与别人不同,带着暗金色的微卷,直冲到那哭啼着的女子面前,怒叱道“你就任由他这么欺负你那笔钱,你必须得从老鸨那儿拿回来,不管用什么药,都要医好你的脸”

被她吼了一顿的女子有些懵然,半晌,摇了摇头“不、不,不会还给我的。我已经被记恨上了,那男的说了,他知道我以后要去拉花车,他会告诉整个城的男人知道,说我不干净,身上有病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找我,我再也挣不到钱了”

说着,她又悲痛不已地大哭起来。

与其说是被人欺压的不忿,倒不如说她是在为之后没了生计的绝望而痛哭。

人是可以一点一点被踩到泥里的。

阿镜以为自己不会再因别人对自己的恶待而愤怒,可是当她看到比自己更加不懂得愤怒的人时,她心中还是涌起了熊熊怒火。

楼板下的其他女子纷纷凑过来安慰。

那卷发女子直愣愣站了一会儿,突然对着啼哭的女子恶狠狠骂出一句“那你怎么不去死好了。”

骂完,她也不顾其他姐妹愕然不赞同的目光,摔开凳子跑了出去。

阿镜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会儿。

突然也起身,跟着冲了出去。

突然钻出来的阿镜吓得其余人连连大叫起来,大约没看清楚,以为是哪里窜出来的大灰老鼠。

阿镜跟着那女子走到锅炉房里。

那女子对着一大锅子正煮沸的水唉声叹气。

阿镜走到她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膀。

“我的老天爷佛祖大人”卷发女子猛吓了一跳,一边转身一边拜神,胸前硕大的花朵乱颤。

看清眼前是个瘦弱的女子,她复又冷静下来,淡定回归原位的眉眼细细描摹过,精致而妖娆“你是谁想干嘛”

阿镜说“我可以帮你。”

“帮我帮我什么。”

阿镜无机质一般黑透了也亮透了的双眼盯着她,说“帮你杀人。”

女子吓得腿一软。

她很快想起自己方才说的狠话,连忙拦住阿镜“你是哪里来的冤家我何时要杀人叫人去死也是我胡说的,我呸呸呸,不算数”

她抹着口水连吐三声,阿镜歪了歪头,盯着她,说“我可以,去杀了那个男人。”

像是怕对方听不懂,阿镜又补充道“那个偷她钱的男人。”

女子怔住。

阿镜当然知道,她真正想叫去死的,是谁。

是剥皮吃人的怪物。

是压迫人而不容人反抗的恶徒。

女子吓得后退了两步。

再退,就是烧红的锅炉边缘,阿镜拽住了她。

卷发女子颤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阿镜没有回答。

她说“黎夺锦叫我来找你。”

女子不解,面上覆盖了一层更深的迷惑“谁”

阿镜扯落了她的衣衫。

罩衫下方,只有一件肚兜,挡不住的腰际,纹着一只虎掌。

阿镜盯着那枚虎掌。

“黎夺锦要见你。”

她抬头又看着那女子道“你跟我回去。作为报酬,我替你去杀人。”

女子听见杀人二字,又是一抖。

总算,她转过弯来,意识到眼前这个奇怪的小瘦猫并无恶意。

而且,大约还与她腰间的纹身有关。

女子拉拢了罩衫,沉吟了一会儿。

“你等等罢,我去同姐妹们交代下。”

阿镜便点点头,站在了原地等。

她不知道,她方才所做的一切,都被站在远处屋檐上的黎夺锦尽收眼底。

甚至她所说的话,也由暗卫偷偷听去,再一一同黎夺锦转述。

黎夺锦叫她来找身上有虎掌的女人,并没有寄望于她一定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