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吃油香(1 / 2)

赵小六吃了糕,喝了茶,又寻到可恶的祠堂管事周怀义的一包钱,腰间沉甸甸的,肚里也饱,心中畅快,再看小女孩聚精会神地翻动着一本陈年老账,好奇地凑近,跟着看了半天,见女孩翻动书页,一目十行都不为过,心想“这能看得过来么”忽又想到“村里从来没有女孩识字认书,她这是翻着玩吗”

正疑惑间,就看到小女孩插回簿子,又抽出一本翻开,他把插回的簿子拿出,随手打开,翻了几页,里面一条一条的都是再枯燥不过的账目,某月某日,某人处以十五钱购得扫帚一把,某月某日,某人处购得大木五根,使钱若干,某月某日,某人送烛台一副,某月某日,佃户某孝敬蒲团十个,某月某日,某柜因老鼠咬坏,寻木匠改做板凳他看多不几条就打起哈欠,合上簿子准备插回的时候却一楞“这簿子是重新订过的”

“你也发现了”穿越者头也不抬地哗哗翻动簿册“村里的簿子,你们老户先前都没有仔细看过吗”

赵小六摇摇头“祠堂本身并没有账,这都是管事的私账,只有历任管事们能看所以总是吵架,直到周大善人”

“咦”穿越者抬头讶异道“你们老户的祖上不都是兄弟么,祠堂也是公修的,为什么只有管事的能看呢”

为什么老户们不能看祠堂的账簿,赵小六一时间还真说不出理由来,是呀,这祠堂并非是周家一家的祠堂,他赵家祖上听说也为修造祠堂出钱出力的,但是管事从来没有他赵家的份儿,倒像是从来由周家人世袭一般,半响,他想明白了,说道“管事的历来由村里的首户做,他们周家承包全村的捐税,有他家在,不论官府要多少钱粮,从来只麻烦他家,遇到歉收有了亏空,也是他家补上,所以大伙儿都默许他们从祠堂的田产里得些好处。”

“那你之前还说,周大善人之前,常常为了此事争吵。”

“那是他们做得太过分了”赵小六说道“祠堂的地,我也不晓得多少,祖上传下话来,说是当时每户公出一亩,凑在一起,雇人耕种,作为祠堂年祭并洒扫更换之费,百年前村里也有七八十户吧,那就得七十亩地,好田差地平均一下,算收一季的租子,这也得三四十石谷子,怎么全村过年只能分点下水呢”

“凑在一起,你们怎么还不知道亩数呢”

“都是老人相传的说话,当时议论的是这样,等各家出了地,也有赖的,也有不肯出田的,也有拿山坡充数的,村边的好地,并没有人肯拿出来,最后的办法是每户交了一亩的田价,由起事的人捡大块的田亩买,究竟买了多少,只有他们管事的知道鸡鸣村四面是山,靠村的田地不多,大多散在山里,从来没人有这等闲工夫去算整村的田地的。”

穿越者听得非常无语“你们不关心田产亩数,倒就猪肉下水年年相争,俗话说舍本逐末,捡芝麻丢西瓜,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赵小六也很无奈“以前可能也有人找过,无权无势,哪个理你,就像分下水,年年吵,年年没个结果,最后还是周大善人接任,做好事,一年与村里分了许多猪肉,又自掏腰包翻修祠堂,大伙儿都谢他。可惜他身子骨不行,这几年换了他弟弟做,眼瞅着又要走回老路,田家三虎也是容不得人的,穷汉的日子,愈发难过,呀,就算这几日不出这档子事,我兄弟在村里也过不下去了。”

“村里人都这么想吗”

“都这么想田家三虎是喜欢周家老二的,他眼睛里只有钱银,有了钱,祠堂里开赌档他都干,没有一点老人家的体面”虽然赵小六过去一直渴望腰里有几百钱好让他在这里大赌,但是真的如愿以偿腰里荷上几百钱却不能赌以后,他不由得又把周怀义的所作所为骂了一通“牌位要钱,死了后要好坟地也要钱,祖宗们都被他称斤论两的卖了,还要踢个尖儿”

“哈,”穿越者冷笑一声“他就是个小人,但是他那个哥哥真算个人才了,借着修祠堂的机会,好多老物件儿都不见了踪影,这事你们不知道吧”

“什么”赵小六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出,哪怕他亲眼见了簿子有可能被造假,他也只疑心到前面的管事和贪财的周怀义身上,周大善人,那可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大善人,他怎么会“他不可能他,他光买青砖铺这祠堂的地就多少钱了祠堂里的老物件儿才值几个钱就是全新的,也就刚刚够这些青砖的钱罢了”

穿越者嗤道“前提是真的青砖。”

“青砖还有假的”

穿越者没有回他的话,将柜里的簿子指给他看,历年的簿子,人丁簿是没有经过变造的,田产簿就那两张还不好看出,物件簿厚薄这下连赵小六都看出不对来了,伸了舌头,道“可是,他是村里的首户”

“承包着村里的租税,”穿越者接话道“遇到歉收有亏空要补,又翻修祠堂、又整理学堂,又与邻村评理,又免人的利钱,舍出许多钱去他怎么还是大户呢田家穷凶极恶如此,怎么还没有他有钱呢”

“他家积祖有产,又做善事,所以总能赚钱。”赵小六呆呆地说,过去,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现在,他自小生长了二十多年的鸡鸣村,闭着眼睛都认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