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野轻轻咳嗽一声,扯了扯谢深玄的衣袖,让他莫要绕远了,谢深玄只好再将这话收回来,道“而今太学之内,十人之中,有人是官宦子弟,皇上,此事难道也是严端林请命吗”
晋卫延一顿,道“朕本来希望你去查一查这件事”
谢深玄“查不查另说,您这新学制就有问题。”
诸野又扯了扯谢深玄的衣袖,让他说话稍微客气一些。
他们说了这么一会儿,皇后却从未插嘴,看起来并不打算参与到这等事中来,谢深玄不明白诸野究竟在顾虑什么,也不愿再过多停顿,毫不犹豫便往下说“这学制,该不会也是严端林提出来的吧”
晋卫延“”
“严大人说府库钱粮紧缺,需得削减各部开支。”谢深玄笑了笑,说,“臣以为倒是不必如此,反正严大人事事都要操心”
“是啊。”皇后忽而阴阳怪气说道,“朝中只要有严端林一个官就好了嘛。”
谢深玄“”
谢深玄噎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后会突然说话,更没想到皇后这言语带刺,竟比他还要凶恶,他平日不过也就是骂一骂严端林罢了,倒好像还没说过朝中只需严端林一个人这种话。
晋卫延未曾
开口,只是沉默,却也看向了皇后,而皇后面带笑意,笑吟吟对几人微微颔首,道“哎呀,本宫只是随便说一说罢了。”
晋卫延“皇后,你”
皇后“不会吧,不会有人当真吧”
谢深玄“”
晋卫延“”
谢深玄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些话听起来未免太过熟悉,他他是不是也常常这么与人说
“皇上,您看臣妾做什么”皇后摊了摊手,道,“臣妾就随便说说而已,怎么了,难道严大人还不许人说了吗”
谢深玄“”
晋卫延“”
谢深玄微微后撤一步,看向身后的诸野,以极低的声音,尽量不动唇问“娘娘一向是这样的吗”
诸野点头。谢深玄又道“你说我与娘娘有些相似,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诸野又点了点头。
谢深玄倒吸了口凉气,有些想从此处离开了。
说实话,骂皇上这种事,他可以回去多写几封折子,写出来的措辞还能够反复修改与思考,不太容易会出错,又何必在此处受罪。
谢深玄自己先打了退堂鼓,道“皇上,太学之事,回去之后,臣会另写一封奏疏”
皇后笑吟吟道“谢大人,来都来了,还是说完再走吧。”
谢深玄“”
谢深玄有些不知所措。
他自己虽喜欢挑别人的刺,可却从未想过,这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在他人眼中看起来竟是这样的,而今自己终于体验了一回,他便有说不出的难受,甚至已控制不住开始反省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谢深玄万般犹豫,实在不知道该要如何开口,好容易勉强凑成了一句话,正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时,他却忽而看着沉默的皇上头上猛然蹿出了一句话。
「好哇,这该死的谢深玄,竟然也有今天。」
谢深玄“”
谢深玄瞥了眼皇上面上的神色,觉得皇上的心情看起来好像略微好上那么一些了。
晋卫延又看了身侧的皇后一眼,唇边竟然不由带了一分笑意,头上另有字迹飘荡。
「这天下果然只有朕的皇后,才能治得住这该死的谢深玄。」
谢深玄“”
谢深玄看着皇上唇边越来越深的笑意,总觉得皇上好像莫名其妙便消了气,这两人的争吵因他而加深,如今又因他化解他竟莫名觉得有些古怪。
他们几人沉默许久,无人说话,气氛诡异,谢深玄不知自己是不是还要告退,而就在此时,从头到尾不曾说过话的大皇子忽而紧张抬起了头,想下意识看了看谢深玄,像是遇到了课业上的难题,却又想起谢深玄已不是他的太傅了,他不该向谢深玄求问,便只好看向离自己最近的皇后。
“母母后”大皇子小声说道,“这里要怎么写”
皇后对大皇子时倒还算是和颜悦色,却并不直接回答,而是与他道“此事得去问你父皇。”
大皇子不由又战战兢兢举起手中的书页,看向晋卫延,可怜兮兮道“父皇”
晋卫延“”
晋卫延的唇边仍带着亲和笑意,显然已经恢复了心情,他将大皇子手中的书册接过,可不过才看上一眼,便脸色一沉,道“此处朕前几日方与你说过”
大皇子“”
晋卫延“你怎么今日就忘了”
大皇子“儿臣儿臣”
晋卫延“你自己回去抄十遍。”
谢深玄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道“皇上,殿下年岁尚幼”
“是啊。”皇后凉丝丝说道,“怎么会有人连这点耐性都没有呢”
晋卫延“”
谢深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