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野又在谢府住了一晚上。
这一回,谢深玄显然没胆子拉着诸野睡在自己房内,他去寻了高伯,在自己卧处一侧为诸野清出了一间屋子,请诸野暂且歇在此处。
诸野什么都没有多说,可谢深玄总觉得诸野看他的目光有些古怪,方才在玄天观时明明还不是如此,而今不过才过一会儿,怎么像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一般,看起来实在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谢深玄不免有些心虚,他匆匆与诸野道别,诸野没有拦他,他这才松了口气,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此处不是他的书房,床边的桌案上却也堆着不少书册,最上面放着他昨夜为裴麟和帕拉挑选的字帖,本想今日带去太学,让两人好好看一看,可这两日他实在有些心神不定,早上离家时,竟然忘了这件事。
谢深玄不由再叹了口气。
他看着字帖,便不由想起当年诸野初到他家中时的境况,他知诸野与当年相比,或许是有些变了,可诸野面对他时,却总如当年一般,不知道该怎么隐藏自己的心绪,也实在不太会对他说谎。
一开始,谢深玄觉得诸野眼神可怖,总是不敢抬首看他,可贺长松说那只是旧伤,昏暗之时诸野视物浑浊,不得不皱眉去看,才显得尤为可怕。
了解了缘由之后,谢深玄终于敢直接抬眼去看诸野,也正是自此时而起,他终于发觉,诸野每次看着他的时候,都好似在尽力收敛自己身上所有尖锐的锋芒。
诸野似乎很怕吓到他,从小到大,两人相见时,诸野似乎都带着这种过分的小心,自行疏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谢深玄拿起床边的字帖时,不由便想起了当年,诸野初进谢府时,他教诸野写字时的境况。
其实若要仔细去算,诸野如今能识文断字,并非是他的功劳。
那大多是他们家中的夫子教的,他不过是在诸野初来时有过一些胡乱指教,毕竟那时候,他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真正手把手分心将教导诸野读书。
也正因如此,他到现在还想不明白。
不过这么一件小事罢了,诸野怎么能记上这么多年。
谢深玄总算记得将那字帖带去了太学。
今日一切如常,他照旧将学生们留下来拖了些时间讲课,结束之后天色还早,他便带上了洛志极,同洛志极一道去寻了清风道长的那位师兄。
他们照着清风道长所给的住址,寻到了一间小巷旧屋,可屋中却无人应答,问了左邻右舍,才知住在此处的老头儿有事离了家,至今还未回来。
他们来得不巧,谢深玄只好暂且离开,原打算就这么回家,洛志极却又拉住了谢深玄,有些难抑心中激动,匆匆道“先生您忘记了吗”
谢深玄被他吓得一怔,不解道“我忘记什么了”
“今日罗娑教有讲经。”洛志极认真说道,“讲经结束之后分发的圣莲,能够驱邪。”
谢深玄“哦。”
谢深玄稍稍有些犹豫。
若要说实话,他对这些他国异域而来的教派,总归是略有些抵触之感,若是单纯去听一听那所谓的讲经便罢了,可照昨日洛志极所说的意思,这所谓的讲经,像是罗娑教招收信徒所用,而那圣莲,也是仅赐予信众的圣物。
“去看看吧。”洛志极认真说道,“若是没什么兴趣,取了那圣莲之后,明日不来便好。”
谢深玄一顿,有些疑惑,问“你若是不信他,那他教派之中的物件,真的能起什么作用吗”
洛志极眨一眨眼,认真道“神,总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谢深玄“”
洛志极“至少今日,大家还是很虔诚的。”
谢深玄点了点头,一瞬从洛志极的话语中领悟到了此事的精髓。
小宋却忍不住想要劝说,道“少爷,这种东西,若是不信,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他仍是担心唐练同他们所说一事,这罗娑教或许有些古怪,若真有什么谋逆之心,他们贸然前往,保不齐会遇到什么危险怪事,若是能不去,自然还是不去的好。
“去看看吧。”谢深玄说,“我今日去了,那他就得到了这一日的供奉。”
小宋“呃”
诸野“”
“京中教派众多,那也就是说,有这么多神,这么多选择。”谢深玄又笑了笑,说,“罗娑教的神能多得一人一日的供奉,已经很不错了。”
小宋“”
诸野“”
谢深玄得出最后的结论,道“我今日过去,他应该觉得感动,而非斤斤计较,忧虑我昨日方去了道观。”
小宋“嗯也也可以这么说吧”
诸野长叹了口气。
谢深玄“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先生学生这么说也许有些冒昧。”洛志极看起来也很是激动,“您简直就是我的知己啊”
两人在奇怪的地方,找到了奇怪的共同语言,而小宋站在二人之后,转头看向诸野,终于明白了诸野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