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野同晋卫延汇报完严斯玉一事,忽而便听得岸上吵闹,似有人在呼号奔走,晋卫延询问外头出了什么事,便有玄影卫进来,说“好像有人落水。”
晋卫延问“救上来了吗”
“还不曾。”那玄影卫微微一顿,又有些惊讶,道,“皇上,那好像是谢大人。”
晋卫延“什么”
诸野“”
诸野在画舫之上,朝湖中看去。
湖中扑腾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人
正是谢深玄。
他一颗心仿佛一瞬停滞,更难有再多言语,急匆匆到画舫一侧,便要直接翻身下船,这举止太过突兀,晋卫延吓了一跳,还下意识先喊道“诸野你身上还有伤”
诸野“”
晋卫延“已经有人过去了。”
裴麟正朝湖岸边奔去,他离那边更近,应该也有能力将两人救上来,可这种事情实在容不得有半分差池,就算裴麟已经赶过去了,诸野却仍旧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只能朝晋卫延一揖,而后便匆匆朝岸边跑了过去,几乎在裴麟跳下水那一刻便跟着跳进了水里,裴麟想救谁,他注意不到,伍正年说了什么,他也未曾听闻,他的一切注意已全落在了谢深玄身上,心中自然也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谢深玄不能出事。
他绝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谢深玄出事。
诸野十一岁时,被谢深玄带回了谢府。
朝中传闻不假,他确实是流民出身,又无父无母,靠着与野狗抢食苟存,不知名姓,更不知还能不能再活过明日。
前朝昏君暴虐无德,又适遇天灾,汝玉城中遍是灾民,度日如岁,再难苦熬,谢家以自家家财赈济,诸野好容易争得一口吃食,却又遭他人年长者抢夺,若非有谢深玄将那些人拦下,他也许在那几日便要饿死了。
那日谢深玄牵着他回了谢家,老夫人忧他无父无母,便将他留在了家中,一晃十余年,至今他却还清晰记得那一日的境况。
谢深玄牵着他的手。
他年岁尚幼,又因常年挨饿而羸弱瘦小,看起来像是七八岁的小娃儿,天生多病的谢家小公子谢深玄还比他要高,手上更满是污泥裂伤,沾了冬日冻伤的血肿,而谢深玄的手白皙细嫩,指甲修剪得恰到好处,干干净净,不见半点脏垢。
他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谢深玄却毫不在意,只是牵着他的手,笑吟吟回首与他说
往后,你叫我哥哥便好。
诸野抓住了谢深玄的手。
湖水冰寒彻骨,他搂着谢深玄飞快上浮,钻出水面,连气也来不及换,匆匆便朝岸边游去。
谢深玄呛了水,咳得几乎说不出话,诸野搂着他,生怕谢深玄出了什么意外,他不会医术,湖岸边也找不到大夫,反是晋卫延身边的其余玄影卫匆匆赶到此处,还拖来一名陪同晋卫延出宫的茫然太医,好为谢深玄诊脉。
谢深玄除了呛了些水之外,并无大碍,只是春日的气温还有些微寒,他冻得发抖,浑身的衣物又已湿透了,那太医便道“先给谢大人换身衣服吧。”
诸野搂着谢深玄站起身,谢深玄却腿软得几乎立即跌倒,他还是有些喘不过气,自然连带着浑身无力,诸野便揽着他的腰,迟疑片刻,还是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那日扶谢深玄上马时他便发现了,许是这些年思虑过重,谢深玄瘦了不少,搂在怀中时,肩骨硌得人生疼,而谢深玄还有些惊慌,未曾来得及开口,边上的玄影卫却已抢先说道“大人,皇上让您先带谢大人上画舫。”
诸野点了点头,正要迈步,却一眼瞥见一旁裴麟终于将伍正年拖上了岸。
裴麟叉着腰累得直喘粗气,恨恨道“先生,下次您真的别挣扎了。”
伍正年也道“我真的会水呕噗噗噗噗”
裴麟“”
诸野“”
裴麟看着吐水的伍正年,陷入了复杂的沉思。
“小将军,伍大人,你们也一同过去吧。”那玄影卫道,“天气太冷,先换身衣服,莫要风寒了。”
伍正年“你们先给谢大人找身衣服,我每天晨练身体很好的呕噗噗噗噗”
裴麟“”
裴麟立马扭过头,看向谢深玄,问“谢先生没事吧”
诸野“先换衣服。”
裴麟点了点头,可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又说“谢先生,伍先生,你们怎么会落水”
伍正年“刚刚有个人提着刀在追我们”
他猛然一顿,惊恐抬首,朝众人身后看去。
那名怪异的船客正在人群之后,依旧提着刀,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这拍着自己的胸口喘气。
伍正年“”
等等,这人都看见玄影卫了,为什么还不跑
不管了,现在这儿可都是他们的人,要求救,就趁现在
“救命啊”伍正年大声喊道,“就是他”
所有玄影卫一齐回过了头。
扛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