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玄越想越觉得心情复杂。
最近他可被诸野用这眼神瞪过许多次,每一次他都胆战心惊,每次都觉得诸野是想杀了他,可现今看来好像诸野每次这么看他时,确实大多是光线不佳,亦或是他站得太远了,诸野看不清。
而在这种事上惧怕诸野,也并非只有谢深玄一人。
据他所知,朝中不少人都觉得诸野为人冷淡,不好接触,诸野又恰好是玄影卫指挥使,因而每每他用那般眼神看人时,众人便要猜测纷纷,觉得接下来是不是又有人要遭殃了。
谁能想到他竟然只是有些看不清啊
谢深玄揉了揉额,而后便抑不住反复回想自己这段时日与诸野相处时的情况,沉默上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他在边军时”
谢深玄欲言又止,总觉得这么问,似乎显得有些冒昧,这本是与他无关的事情,他没必要多嘴,可贺长松毕竟是他兄长,清楚谢深玄的性子,也知道谢深玄在想些什么,他根本不必谢深玄多问,便已经先同他说“受过许多伤。”
谢深玄“”
贺长松意味深长道“也留了不少旧伤。”
谢深玄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点了点头,想快些略过此事,贺长松却仍在缓缓往下说“他算是运气好,好歹留了命在,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可当初实在伤得太重,留了些病根,天气若太冷太潮,便要引得伤处作痛。”
谢深玄不由皱起眉,问“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贺长松摇了摇头“只是想起来了。”
谢深玄“”
谢深玄只觉得今日的贺长松有些奇怪。
他摆了摆手,不想再多谈此事,贺长松便只好先起身,说“罢了,太医院还有事要忙。”
谢深玄微微蹙眉“这么晚”
“劳碌命。”贺长松有些耐人寻味地叹了口气,“有些大人下值太晚,又总不好到府衙中替他换药。”
谢深玄只好沉默着点了点头。
谢深玄心中有事,这一夜自然睡得不太安稳,翌日清晨起得略迟了一些,也不知能不能赶上学生早课,他有些着急,匆匆让小宋套车,跑出门去,却又恰好在门外撞见了牵着马的诸野。
就算谢深玄再迟钝,也该看得出来,诸野是刻意在门外等他的。
他看一眼诸野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下意识觉得诸野也许还是想监视他,可上了马车之后,却不由又想起昨夜贺长松同他说过的话,也许诸野并没有恶意,诸野每天跟着他,难道是为了保护他
谢深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未免有些太过古怪。
他倚在马车内,想了片刻,又忍不住挑开车帘,看着诸野策马在前的背影,一时只觉有些恍然。
当初还在汝玉城时,他若有事外出,诸野也喜欢走在他前面,只说是城中流民太多,也许会不安全。
可如今已与当年不同了。
诸野再不是当初的诸野。
他绝不该再带着当年的想法,去看待如今的这个诸野。
待他们到了太学外,谢深玄下了马车,方见太学外多了两名官军打扮的守卫,他们一见诸野出现,瞬间挺直脊背,站得笔直,那副模样,倒像是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谢深玄有些疑惑,下意识低声问小宋“昨日这里有这两名守卫吗”
小宋看起来有些尴尬,只好摇头,说“应该应该是最近京中不太平吧”
谢深玄“”
谢深玄想,都有人敢在报国寺刺杀他这个朝廷命官了,那最近京中确实不太平,多加几名守卫,好像也很正常。
他未曾多想,时间不多了,他若是再拖延,就真的要错过学生们的早课了,于是谢深玄匆匆进了太学,一路到学斋之外,想着昨日与首辅大人长谈之后,今日赵玉光应当该有所变化,他不免有些着急,将门一开,先一眼朝赵玉光看去
赵玉光顶着硕大两个黑眼圈,一脸遭受过度惊吓过后的疲倦,好像已经短寿了十年一般,听见门开声响,方才幽幽抬起眼,带着满面的委屈,朝着谢深玄看来。
谢深玄沉默了。
不,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
为什么赵玉光今天看起来好像更糟糕了啊
首辅昨晚上到底做了什么啊
谢深玄站在学斋门边,深深吸了口气。
除了满脸憔悴的赵玉光外,裴麟果不其然又睡着了,而洛志极不知所踪,也许是哪个寺庙又有了新的讲经活动。
不行。
谢深玄想,这样下去,果真不行。
伍正年今日仍在学斋外等着他们,他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一面压低声音与谢深玄道“这个小洛有些太过于专注自己的兴趣了。”
谢深玄“”
伍正年“明日,明日我一定逮他来上课”
谢深玄忍不住皱眉“他怎么这么迷信。”
伍正年咳嗽“兴趣爱好,只是兴趣爱好。”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