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所说的话,心中颇为感慨,便站在窗外多看了一会儿,又怕打扰了赵玉光看书,便小心翼翼往后挪了一些,背着手弯着腰,从窗缝偷偷往里瞧。
都是他的错。
首辅想。
他一定要好好改正,从今日起,便学会夸奖孩子,尽早为孩子找回自信,绝不能让孩子再这样下去了。
他刚刚下定决心,赵玉光正好翻过一页书,略微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疲惫的肩颈,然后与窗缝中的首辅大人对上了目光。
赵玉光“”
首辅“”
首辅想,要微笑。
谢深玄说了,要好好夸一夸孩子,多对孩子笑一笑
于是他扒着窗缝,对着赵玉光露出了有些僵硬的笑。
“好,很好。”首辅紧张不已,生涩夸赞,“好好看书,好。”
说完这句话,他还是难抑心中紧张,他鲜少这么直接夸奖他人,显然很不熟练,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话好了,他便立即后退,背着手飞速从此处离开。
赵玉光完全僵在了原地。
他刚刚从窗缝间看见了什么
父亲在对他笑
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可怕地对他笑啊
赵玉光颤抖着捏紧手中书册,只觉压力暴增,彻底失去了睡意。
谢深玄与诸野一道离开了赵府。
此处离他们的宅邸已经没有多少距离了,小宋驾了车,很快便到了谢府之外,谢深玄下了马车,心中却还有不少疑惑,他见诸野正要同他告别,稍稍犹豫,便不由叫住了诸野,道“诸大人,等一等。”
诸野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看向他。
“有些事,我想问一问您。”谢深玄犹豫片刻,又说,“关于赵玉光。”
诸野点了点头。
他大概知道谢深玄想要问些什么,赵玉光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早就知道谢深玄会好奇,而在谢深玄来太学之前,他便已经大致调查过癸等学斋中这几名学生的情况了,谢深玄想问什么,他应该都能答得上来。
他二人便站在这马车一侧停留,谢深玄先开口,问“赵首辅家中是怎么回事”
诸野异常简略回答“首辅夫人是农家出身,节俭惯了。”
谢深玄一愣“这”
诸野“首辅大人是妻”
他一顿,觉得毕竟是朝中同僚,他应该给首辅大人一些面子,于是便又匆匆改口,道“相濡以沫多年,他很尊敬夫人。”
谢深玄“”
这可疑的停顿,谢深玄总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便明白了什么。
可这不是他问题的关键,他最在意的,还并不是这件事。
“他人前人后的差距,有些夸张。”谢深玄深吸了口气,道,“他说,赵侍郎并非是在他身边长大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诸野原打算直接解释。
可二月的天气虽已经回暖,入夜之时的风,却还是带着寒意,谢深玄自伤愈后,身体便已大不如从前了,他们在外头多站了一会儿,谢深玄便似乎觉得有些冷,说完那句话后,禁不住伸手掩唇,轻轻咳嗽了两声。
诸野不由微微一顿,有些迟疑。
若要继续将这话题继续下去,他们也许还得再说上好一会儿,可若要在此处吹那么久的冷风,他总担心谢深玄明日便要风寒。
诸野鼓足勇气,道“此事复杂,三言两语难以说清。”
谢深玄“很复杂”
诸野又道“外边天寒,谢大人,不如先到我家中”
他有些紧张,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自己冒昧了,他看得出来谢深玄对他多有畏惧,他也能理解谢深玄对他的畏惧,他便沉默着将后半句咽了回去,心中却莫名有些不甘。
谢深玄抬起头,看了看诸野身后,隐在黑暗阴影之中那扇朱红掉漆的破旧大门,院中伸出的惨败枯枝,以及笼罩在这宅子内万分诡异的气氛。
他不由便想起了今日午膳时,洛志极所说的那句话。
洛志极说,诸野的宅邸,是京中十大鬼宅之首。
谢深玄打了个哆嗦。
“不必了诸大人。”谢深玄努力拒绝,“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谈吧”
诸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