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书斋之内来。
他们在书斋外说话,用的声音又不小,书斋内的人早已注意到了他们,除了第一排睡得正香的那名学生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朝外张望,连汪退之都停了手中的琴,皱着眉朝外面看来。
谢深玄略微整了整衣冠,先同汪退之行礼,一句客气招呼还未出口,便见那汪退之头上也跟着冒出了一行字。
「短命该死的先生,正好配这群穷酸刁民的学生」
谢深玄“”
谢深玄将原要出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连微微躬身的动作都一顿,而后略微挑眉,看向了面前的汪子退。
骂谁呢
这人搁这骂谁呢
敢当着他的面骂他的学生,是当他这个朝野闻名的第一骂神不存在吗
汪退之站起了身,朝外走来,摆着一副清高模样,略微同谢深玄颔首,算是见过礼,伍正年乐呵呵为他们互相引荐,而后又问“汪先生,还有两名学生呢”
这癸等学斋本该有八名学生,可就算算上迟到的柳辞宇,他们所见的不过也只有六人,而今是谢深玄第一日来此处上课,却有两人不知所踪,他们总该将这件事问清楚才是。
可汪退之微微一顿,似是略有些厌恶一般皱起眉,道“不知道。”
伍正年只好继续和他的稀泥,为汪退之打圆场,同谢深玄说“这也许是”
汪退之偏要补上一句“一群废物,来不来上课,有什么区别”
谢深玄“”
伍正年急忙咳嗽一声“退之,你怎可这样说话。”
汪退之看向伍正年,并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想法,反倒是极为直白般说“我既能做他们的先生,自然有资格评判他们。”
谢深玄似笑非笑说“也对,既然才学高,那骂几个不成才的玩意,倒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汪退之没想到谢深玄竟然会赞同他,他虽是有些厌恶谢深玄,却也微微点了点头,颇为轻蔑道“反正他们年底便要退学回籍了,那如今学与不学,又有何区别。”
谢深玄却忽而一顿,仿佛猛地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喜道“等等,谢某想起来了,汪先生,你我属实有缘。”
汪退之蹙眉看向他。
“你我二人是同年,而今又在这太学之内相遇了。”他眉眼带笑,说,“若谢某没有记错,您当时可是三甲第七,这成绩可了不起。”
汪退之显然也很喜欢他人奉承,更喜欢他人对他才学的夸赞,他不由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显得很是得意,一面还要谦虚客套,道“哪里哪里。”
谢深玄忽而极突兀道“我是状元及第。”
伍正年心中一颤,觉得要坏事,他急匆匆去拉谢深玄的衣袖,想止住谢深玄的话,可谢深玄一向嘴快,他拂开伍正年的手,似笑非笑道“谢某既然能当状元,才学应当也在您之上,那天经地义,自然也有资格评判您了吧”
伍正年“谢兄”
“哪来的烂人一个。”谢深玄再难忍心中对汪退之的厌恶,冷淡吐出一字,道,“滚。”
片刻之后,汪退之猛地回过神来,气得咬牙切齿“你”
谢深玄眨眨眼“我就说说而已,你那么较真干嘛。”
汪退之“谢大人是对汪某有什么意见吗”
谢深玄“哎呀,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汪退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深玄立即点头,一手略微掩面,以极小的声音小声念叨,道“啧啧啧他急了他急了。”
汪退之“”
汪退之气得扭头就走。
谢深玄心满意足。
他觉着自己终于出了口恶气,伍正年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着急万分道“谢兄,你怎么又骂人啊”
谢深玄摸摸鼻子,道“这也不算骂人吧”
和他以往比起来,这已算得上是极为收敛了,不过阴阳怪气几句话罢了,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是骂呢
可他这笑意不过维持片刻,待他回过身时,便见诸野正倚着路边的树,正往手中的小册子上慢吞吞记着什么。
谢深玄的笑容一瞬消失,急匆匆看向诸野头顶,未见任何字迹,他却已没时间多想了,事到如今,他得亡羊补牢,先狠狠夸诸野几句再说。
“诸大人”谢深玄急忙说道,“您不一样啊”
诸野被他突然大喊吓了一跳,抬起眼来时,谢深玄仿佛从他眼中看见了一丝无措。
“若您当初参加武举,您一定是第一”谢深玄口不择言,只能胡乱夸赞,“其他人,怎么能与您相比呢”
诸野“”
谢深玄认真抬起头,看向诸野。
方才他刚刚从柳辞宇那儿学了生动的一课,而现在,是时候将这学来的理论,化为现实中的实践了。
“诸大人,方才柳辞宇说的话,谢某觉得很有道理。”谢深玄重燃自信,对诸野微微笑道,“可谢某觉得,他所说的,还是有些不太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