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难得的好晴天。
一早,周影起来后便觉得天气不错,她站在支摘窗旁,看着院子里的海棠树。
青荷拿了披风过来,“常在,清晨风冷,您便是想吹吹风也得穿暖和些。”
周影笑着道“哪里就那么柔弱,我看今日天气不错,想出去走走。”
她说完,突然想起一件事,对青荷问道“何常在最近怎么样,你可知晓”
提起何常在,青荷脸上就露出几分怜惜“常在的病还是那样,入了冬只怕不好受。”
何常在是原身同年进宫的秀女,说来也是个标志的姑娘,难得的是一身文雅气质,据说她阿玛饱读经书,是满族里少有的才子,因此一进宫就是个常在的份位。
可没想到也是个没福气的,进了宫后就染了风寒,随后落下个咳疾的毛病,一年四季时好时坏,因而根本没机会在万岁爷跟前露脸。
原身跟何常在并没什么交情,只是不想原身病重时,却是这个何常在特地打发人送了人参过来给原身。
即便原身最后没了,但是这个恩情,周影也替原身记在心里。
上个月事情乱糟糟,她也没有多余的条件能去报答,如今宽裕了,少不得去登门道谢。
周影心里有数了,让青荷拿了册子过来,挑拣了些砖茶、燕窝、人参、锦缎还有红罗炭打算登门拜访。
她先打发了绿芍去问何常在,得知对方今日得空,这才带东西上门。
“何常在”
等见到何常在时,周影眼里飞快掠过错愕惊讶神色。
她素来心机深,便是有什么心思也等闲不显露出来,这回露出心思,实在是被何常在的面貌惊吓到了。
既是同年秀女,原身自然见过何常在,那时候何常在虽然瘦削苗条,但却气色红润,眉目有神。
可如今却是骨瘦伶仃,双眼凹陷,一身大衣裳仿佛挂在骨头架子上,伸出手的手盘满青筋,瘦得吓人。
“吓到你了。”
何常在面露歉意,刚说话就忍不住拿帕子捂着嘴咳嗽一声。
旁边伺候的宫女眉头一皱,却是往后退了一步。
周影瞧了一眼,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绿芍这等粗心大意的,都瞧出主子不高兴,忙上前来要给何常在倒水,可一伸手,茶壶是冷的,她便飞快地看向那个宫女“碧喜姐姐,这茶水冷了。”
碧喜脸上一红,好似吃惊一般道“才烧开的水怎么冷的这么快,我这就去重烧一壶。”
说着,提着茶壶下去了。
她一走,周影就看向青芍两人,两人识趣,悄悄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何姐姐。”
周影见何常在咳得难受,起身过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你这宫女也太没规矩了。”
何常在咳嗽渐渐转好,她冲周影摆了摆手,拉着周影坐下,“她就是懒了些,总归还是个好的,我知道你想帮我换个人伺候,可再换个人来,未必有这个信得过。”
周影闻言,眼神浮现出惊讶跟些许了然。
“姐姐果然知道些事情。”
何常在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便是再傻,病了三年也该悟了。妹妹是个好命的,如今有了出息,不该来找我才是,后宫不知多少人盯着。”
周影闻言沉默片刻,“就冲姐姐这话,今日我就不后悔过来看姐姐。”
不过是见过几面的交情,又都是遭人暗害过的,一个爬起来了,一个没有,但凡心胸稍微狭隘的,心里必存嫉恨跟取而代之的念头。
何常在却还能替她考虑,这份心性实属难得。
何常在不意周影会说这话,一时有些怔楞地看着周影,仔细盯了片刻,却好似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面生,竟不像是昭常在。
说来何常在其实当年在储秀宫中时就留意过昭常在了,昭常在生的貌美,偏偏性子怯懦胆小,家世又不显赫。
那时候何常在就在想,以瓜尔佳氏这情形,入宫之后必定会遭遇各种明枪暗箭,不知能在宫里活多久。
却没想到,何常在自己也中了招。
“妹妹这几年也变化颇多。”
何常在不由感叹道,“我瞧着都有些不敢认了。”
周影莞尔一笑,“妹妹再不变,只怕现在已经成为这紫禁城中的一缕亡魂。”
“说的极是。”何常在微微颔首,“如今说来,妹妹也是因祸得福。”
她说到这里,不由得瞧向外面青荷、绿芍两人后背,“这两人,想必都是妹妹信得过的”
“共患难,同富贵,岂能信不过”
周影反问。
何常在听闻这话,唇角扯了扯,掠过一丝带着些许讥嘲的笑容,她转眸看向周影,“好,有妹妹这话,我便放心,妹妹不知,当日我病中却是瞧见身旁伺候的人在我药中动手脚,事后那宫女不知怎么跌足死了,我悄悄查探,不想却查到了宜嫔身上。”
宜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