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银术可将军、太宇将军。”
不知为何,明明伏击成功,立在尚书台台阶上的兀术却根本没有那种夺人的气势,反而有些白日间在此处的那种苦涩之态。“俺先说好俺知道你们的难处,也不准备追究任何人今日闯入宫中的罪责倒是你们,若是觉得心有不甘,想再试一试,咱们相距十几步,何妨过来一刀将俺处置了俺今日并未披甲。”
挞懒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和一侧银术可一样,只去看纥石烈太宇。
而纥石烈太宇扶着手中佩刀沉默了好一阵子,方才艰难开口“四太子你若是有心止乱,为何不一开始就在宫中等着”
“因为俺一开始真没想着拦你们,也不知道你们会闹这般大。”兀术摇头以对。“是希尹相公来劝俺许久,然后又无意间知道了一件俺心里不能放下的事情,这才不得不请了耶律马五将军出面,外加几家私兵在此相侯连乌林答尚书,都是希尹相公临时遣人在宫外拦住的。”
纥石烈太宇回头向后,目光扫过台阶许多人,又瞅了眼尚不知情依然在涌入的本部士卒,以及立在外围大门旁的耶律马五,然后终于沮丧下来说到底,他没有那个勇气在这种光明正大场合,在双方力量对等的情况下,公然去攻击魏王、国主、皇后,以及都省相公完颜希尹、礼部尚书乌林答贊谟。
或者说,从兀术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所有人就都知道,他们失败了。
“魏王”
太宇回过头来。“你得当面立誓,赦掉这尚书台内的所有人,还要去阻拦大太子事后报复,我才能信你”
“这个誓言俺不能立。”
兀术长叹一声。“因为俺之前便说了,若不是今日无意间知道了一件俺心里更不能放心的事情,都不至于过来的今日此处,所有人都能赦,但有一个人,若是核实了那件事情,俺必杀无疑”
说到这里,兀术看向了立在台阶下更远一点的一个人影“洪承旨你上前来”
洪涯立在原地,情知今日难了,但不知为何,其人非但不惧,反而鼓起莫名勇气,当场一声冷笑“魏王,你们女真人自乱,却要我这种无根无基的汉人来做替死鬼吗你当燕京城里的人都是瞎子吗今日事后,外围新军便会直接倒戈,你们也只能仓促逃亡,逃亡路上也免不了人人相疑,大举火并而今日这种种事情,根子不都在获鹿,不都在你吗”
“洪承旨,俺只问你一句话。”
兀术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他平静等对方骂完,这才认真出言。“今晚我和希尹议论到你们这些南逃汉人时,说起你来什么真定之时就不提了,太师奴忽然想起一事,他说当日在获鹿,奉命将虞允文带去求和,结果刚到阵前,虞允文便大喊岳飞自后方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虞允文在当时是如何知道岳飞已经来了的”
洪涯沉默无声。
其实,他本可以继续做某些口舌之辩,比如说虞允文只是仿效东晋故智,说兀术赦免实际叛乱,却要因言杀他一人,至不济也可以继续开口喝骂下去,将主责是兀术战败这一点咬死但可能是已经意识到,兀术绝不会原谅任何获鹿的相关事端,今夜绝不会放过自己,所以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沉默以对。
非只如此,沉默中,洪涯心中还渐渐升起了一丝奇怪的念想,一丝让他渐渐鼓起勇气面对这一切的诡异念头。
另一边,看到洪涯沉默,兀术终于喟然“俺知道洪承旨肯定不服,知道你心里肯定想说,是俺兀术拿着十六个万户在获鹿打了败仗,才有了许多其他的事端,但事情一码归一码,无论如何,你将军情泄露,使数万离散将士不得北返,都是”
“不错”
火光之下,燕京尚书台正门前,数不清的甲士之间,洪涯忽然面色涨红,大声相对,唯独终究临生死刀兵,依然不敢动弹而已。“正是我存了虞允文一命,又告知他河间战况,才有你们匹马不得北返之事”
兀术猛地一怔。
“你们这群狄夷之辈无知无德只晓得杀戮劫掠简直粗鄙可笑”洪涯立在原处,继续抬手指向了正前方的兀术,复又转向银术可、纥石烈太宇,乃至于完颜挞懒。“若非刀兵相迫,真以为我堂堂殿上进士愿意在你们这些满身腥膻之气前奉承吗老子早就想将你们一窝送尽了”
“这厮竟然认了。”银术可尴尬一笑,说了一句明显晚了半拍的话,而且无人理他。
“杀了吧”挞懒听到最后一句,居然有些伤心之态。
“放在以往,你们还能扯什么成王败寇,仗着兵甲之威在那里吹嘘,什么陋习什么恶心的事情好像都有说法,连身上的腥膻之气好像都能扯一个吃苦耐劳谁让你们强呢扯什么都行可现在呢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没了腰间刀子,扯掉这层面罩,你们到底还有什么脑袋后面的金钱鼠尾吗”
说着,洪涯居然向前走了一小步,而也就是这一步,居然引来了周围人的慌乱应对,很多持械甲士居然退了半步,紧张看向这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
“杀了他”
纥石烈太宇干咽了一口口水,似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