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驻瓶型寨,上书请罪。”
“我军主力被诱过瓶型寨,后卫被金军在瓶口杀绝,辎重尽失,结果王胜掉头回来,金军却又一哄而散。”赵玖终于从邸报中抬头,却是环顾周围随侍从的近臣、班直,最后落到了杨沂中身上。“朕怎么听了有些古怪呢正甫,你是代州人,瓶型寨你最熟,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
杨沂中的军事经验何其丰富,当然晓得其中情状,再加上今日周围也无要害人物,所以他也不做遮掩,直接拱手回应
“臣冒昧应该是金军本身就在撤退之中,所以战备仓促,又或者兵力也少,总之战力极弱仓促埋伏之后,一击成功,就已经是全力施为了,这才不敢纠缠,直接逃散。否则,但凡还有一战之力,金军只要锁住瓶型寨,失了辎重的王副都统怕是要被活活憋死在蒲阴陉中。”
“是这个道理。”赵玖缓缓点头,若有所思。
而可能是因为代州人的身份摆在这里,杨沂中稍微一顿,终究没有忍住,以至于多说了几句“官家,若臣所料不差,耶律马五便是有心,也未必能把手伸那么长、那么快这一战,更像是代州守军仓促逃窜之下,被逼急了,一招回马枪罢了。而王副都统之所以说是耶律马五所为,一来是因为耶律马五到底是万户、是经历了南阳、尧山的名将,败在此人手上不至于太丢脸;二来,却是因为代州是另一位王副都统王德打下的,而另一位王副都统王德之前报捷,却说自己在州城全歼守军若是强行纠缠起此事,恐怕又要闹到官家身前来评理了。”
“你说的都对。”赵玖喟然以对。“一招回马枪,却杀伤近千两个王副都统,一个轻敌冒进,一个报捷夸大他们莫非以为朕会不晓得这些事情吗”
“侥幸之心人皆有之。”杨沂中无奈以对,半是解释,半是劝解。“何况如王德报捷时,区区残兵逃散,常理度之,本该直接溃散,后来便是有溃兵组织起来,也不耽误他十余日内荡平忻州、代州、宁化军三郡,威逼雁门关的整体功绩;又如王胜败绩请罪,损失、战败过程皆不敢遮掩,只是在敌军归属上做了个文眼,求个脸面和通顺官家知道又如何难道要为这种小节超格处罚再说了,官家不是明旨暂让吴都统执掌御前军机文字,凡事与几位节度商量着来吗总要顾忌几位节度的脸面的。”
赵玖看了对方一眼,并不做声。
杨沂中恍然大悟,也立即不再言语这官家意思很显然,那些话正是他要说的。
另一边,平清盛在地上等了一会,眼看赵官家不言语,杨沂中只是摆手示意,倒也醒悟,便干脆回去汇报了。
但是,平清盛转身欲走,迎面却又遇到了另一位隶属于赤心队的同僚军官,却赫然是西蒙古王子脱里迎面而来,午后春光之下,其人脸色黑的简直像锅底,平清盛茫然不解,但也不好多问,只是一点头,便匆匆打马过去了。
而脱里来到柳树前,俯首下拜,一如平清盛那般,告知了赵官家数条吴玠代为处置,然后刚刚收到归档到内侍省的讯息。
“大同府金军主动后撤,雁门关告破然后你爹作为先锋从北路进军,先是劫掠了金河山下的德州,又想劫掠大同府,不成想劫到一半,御营后军副都统郭浩和王德一起顺着桑干河带军到了,双方为此事闹了起来是这意思吗”赵玖在马扎上捏着邸报思索了一阵子,看着脱里,面色如常。
“是。”脱里脸色更黑了吴玠让他来传讯,俨然是存心不良。
“这是好事。”赵玖嗤笑以对。“说到底,大同的金军撤了,北面安定了,蒲阴陉军都陉尽在我手这些小节又算什么”
脱里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一个西蒙古王子,跟赵官家也有三四年了,早就不是当年草原上只知道骑马、喝酒与找女人的野汉子了如果说之前王德、王胜二人那事叫小节,大约还是行的,可眼下就是重大且严肃的军政问题了。
尤其是他素来知道这位官家,决不能忍这种事情的。
至于说大同府得失,说句不好听,便是再蠢的人也会在太原城破后意识到,太行山以西尽数落入宋军掌握注定只是早晚问题,而不是什么军事问题。
“脱里”赵玖沉默片刻,依然还捏着邸报,却只是单手垂到一侧了,然后探身向前,去唤对方。
“臣在。”脱里赶紧应声,同时低下头去。
“抬起头来。”赵官家略显不耐。
脱里没有半点犹豫,复又抬头迎上了赵官家的目光。
“朕心里其实气急了。”赵玖平静以对。“但是朕知道,你们蒙古人南下本就带着劫掠发财的心思来的而且马上还有大战,西蒙古的骑兵朕是有大用的所以朕不能此时发脾气。而脱里你久随朕身侧,偏偏又知道朕的忌讳强说不气,反而让你疑惧是不是”
脱里张口欲言,却无话可说,反而在春寒料峭中额头微微发汗似乎是之前跑的太急了一般。
“这样好了。”赵玖坐直身子,面无表情,循循善诱。“你带着朕的旨意,和梅学士、仁舍人仁保忠一起去北面调解,去了就不要回来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