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无辜丧命谁能驳斥呢”
“是啊”
“但不能驳斥,不代表没有言语对你。”岳飞继续凛然言道。“我唯一可对的,便是告诉你,届时将士军民拼死为国,我岳飞既为军伍,也必然在其列、当其先胜则同胜,败则同败,若战死沙场,魂则同归岳台,身则同化青山而若侥幸存活,也必将合其余生人,抚伤恤死,然后同心戮力,再建太平此言,可对天日,可对河山,可对身后十余万军民,也可今夜对你”
兀术沉默不语。
“至于你说战和之事这种道理,你既看邸报,便该晓得,其中道理说上三天三夜都不止,足以驳倒你几十遍。”岳飞依然平静,却言语渐渐铿锵。“但今日我不想说大道理,只问你几句话两国交战十年,不是你们先大肆屠戮劫掠的吗不是粘罕和你二哥斡离不抢着南下的吗为何你们强盛时便要屠城掠地,就要劫财杀人,到了如今我们来攻的时候,便要说什么以和为贵靖康之耻,才隔了十年;两河沦陷,才隔了九年;中原屠城,才隔了八年,居然便要我们装作无事,直接忘掉吗事到如今,你讲这些,到底何用须知,既敢为腥膻之事,便当有受刀兵之悟”
兀术依然沉默,但拎着盾牌挨着他的太师奴却借着远处火光清晰看到,这位四太子的嘴角已经微微抽动。
而抽动之后,这位金国四太子到底是按下种种翻腾之意,咬牙切齿“如此说来,还是要刀兵上见分晓了”
“我本就是此意,反倒是四太子,无端扯些歪理,逼我与你隔着堤坡讲话。”岳飞的声音恢复了从容。“至于说此战四太子,我还有一言,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念,觉得能抢在我破元城之前先破我营垒我军虽少,却如龙似虎,不似你们那些女真人,个个如骑在马上的矮脚蛤蟆五六万蛤蟆也指望跳过此河”
兀术目瞪口呆,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但很快,不待他回复,便闻得河堤对面一阵嘈杂,然后明显听到船只启动与甲胄摩擦之声,片刻之后,这位四太子刚要再说话,复有闻得一个与之前不同的声音
“金国魏王殿下,我家元帅已经走了,他说,夜间匆匆一会,虽不欢而散却也不能失了礼数故将佩剑留在这里,算是赠物”
兀术被弄得不上不下,也不知道该不该道谢,或者再转赠个什么东西,却又闻得对面继续言道“他还说,大宋上下,自韩郡王以下,欲活剐了魏王的人不计其数,若是魏王兵败,不妨念在今日堤坡之交,用此剑自刎,将来尸首被争抢起来,认出此剑,也好算是我家元帅的一份功劳。”
兀术再度目瞪口呆,有心发作,又情知岳飞已走,跟一个亲卫折腾未免掉分,却居然坐在马上,耳听着有一阵嘈杂,任由第二艘船也走了。
片刻之后,兀术长呼了一口气,失笑相对太师奴“岳飞此人粗鄙,俺却不能丢了脸面,将那柄剑取来,此战俺定要用它杀宋人个痛快”
太师奴无奈,只能登堤去寻,果然在河堤下寻到一把宝剑,然后抱了回来,交予兀术。
而四太子接了此剑,宛若无事一般,直接归营去了至于,这一晚堤坡面理,竟没有告诉任何人。
且不说兀术如何气度不凡,只说接下来两日,金军截断永济渠下游,却没有发现宋军有任何不妥,最后,还是金国这边又小心升起了两个热气球烧了一个,活下来一个,做了汇报,金军这里才晓得原来,宋军阵地靠着西边这里,早已经开始起了土山,而几座土山之后赫然都有巨坑,连通着黄河河道,以作储水或许将来还会充当船坞。
故此,等到金军截断永济渠,这边宋军直接挖通了永济渠跟这些巨坑,却是丝毫不乱。
换言之,永济渠这个手段,宋军早有准备,以至于金军无功而返。
不过,也无所谓了,因为就是这几日,先是一阵西北风,永济渠率先被彻底冻住,水流不急的黄河也渐渐难以支撑,很多大轮船开始驶入营盘内预备好的船坞内。
接着,一场小雪之后,温度再降,小轮船也立足不得,消失在了河面上。
这个时候,金军早已经摩拳擦掌,唯独忧心大河封冻不严,擅自出击,会被那些罗列在对岸河堤上的宋军砲车来个浑水下饺子。
不过,即便如此,金军也开始派出部队,抢占宋军营盘南侧位置了。
而且很快,到了腊月初十这一天,随着又一阵西北风刮来,士卒来报,黄河上已经封冻到一尺多厚,便是砲车的石弹也不可能一下子砸崩多少冰面了。
苦等良久的战机终于到了。
当日金军再度在李固镇召开军议,而这一次,除了必要的前线防备宋军突袭的军官外,几乎所有行军猛安都汇集起来,呼啦啦百余人齐至,等待军令。
但也就是这一天,有使者忽然自西南面来入营盘,说是替赵宋官家传递文书给四太子兀术的,然后遗书在营外便走金营军士不敢怠慢,便速速呈来。
兀术当众茫然接过书信,却居然不敢打开,只是去看拔离速。
拔离速当然晓得对方意思这赵宋官家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