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衍开口相对。“俺听你调遣,随拔离速去陕州城,拔离速自引大队在后,俺与吾里补自起两千精锐先去东面狭路上堵宋人,却不料宋人大队已经出了狭道,并占据各处要害准备立寨,似乎要与陕州城互相呼应俺与吾里补一起冲了一个尚未立起来的寨子,杀了两三百人,但宋人越来越多,也实在是无法,再加上父亲之前有命,让俺今日回来,便直接回来了。中途遇到拔离速,他也让俺过来带话,说陕州打不得。”
听得此言,完颜娄室一声不吭,倒是完颜活女肃然追问“二哥可看清楚了,宋人援军有多少”
“打的时候有一万多吧,但后面还不断,估计得两万朝上。”完颜谋衍只是个冲将,也懒得多想,直接朝着父兄干脆而答。
完颜活女闻言登时大叹,复又看向亲父“爹爹陕州本就地形狭窄,不利于攻城和骑兵野战,现在援军两万又占据了身后狭道,怕是陕州城便能源源不断得到支援了,再加上李彦仙深得陕州人心,又善军务,再去陕州硬碰硬,怕是反而显得愚蠢。”
完颜娄室微微颔首“那你的意思呢去打长安吗”
“本就该如此。”完颜活女扶刀振甲,立即点头。
完颜娄室却又摇头,然后复又看向自己次子“谋衍,陕州援军那里可是韩世忠的旗帜”
完颜谋衍立即摇头“韩世忠俺还是知道的,绝对没有看旗号,应该是宋人御营中军的那几家。”
完颜娄室点点头,复又看向了自己长子。
完颜活女一时不解,但稍作思索还是猛然醒悟“爹爹是说,韩世忠此时正从武关绕道去支援长安”
“不错。”完颜娄室点头不及。“韩世忠的淮西军只在防线之后,乃是支援他处的第一支能战兵马,宋人来源,若动了他处兵马,便绝不可能不动韩世忠而韩世忠不在陕州,便只能是从后边往长安去了。”
“那咱们是打长安还是打陕州”活女终于茫然。
而谋衍此时也似乎想起什么,复又对自己父亲开口“爹爹拔离速从七八日前便在东面湖城骂你,说你是不是糊涂了,居然在潼关按兵不动好几天,坐失战机”
“拔离速想找死吗”活女闻言勃然大怒。“若是他敢在我面前说这话,早就成死人了也就是欺负你只是个行军的猛安连世袭的谋克都没有”
谋衍当即噤声。
而活女气急之后,还是忍不住为一声不吭的亲父解释“爹爹明明是想要稳固好后路,确保了撤退路线再行进攻这是妥当之举。”
然而,说完这话后,活女自己都觉得荒唐啥时候自家这个亲爹打起仗来总想着撤退了几千人打崩西夏三万骑那一仗,根本就是分兵再分兵,硬生生靠着小股精锐长途奔袭将西夏人打萌的。
便是之前在此地与范致虚二十万大军决战,也没见只有一万骑兵的亲爹妥当过。
甚至更早的时候,金军第一次南渡黄河,没有船,面对着几十万宋军禁军,也正是这个亲爹,让自己亲儿子活女溯流而上,引三百骑从孟津浮渡,惊得河对岸上万宋军一朝散去。
彼时完颜娄室何曾妥当
实际上,这次出兵,本就颇多嫌疑,乃是完颜娄室专门与都元帅府请战,方才成行而等到大军南下后,却只在潼关妥当了十几天,便是完颜活女心中也都疑惑不堪,不知道自己亲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十五日”尴尬的气氛之中,完颜娄室终于开口,也终于站起身来。“咱们是年节当日突袭过来的,就当军情三四日传到东京,那宋人岂不是一刻不停,便将大股援军自东京周边发来,否则如何这般快”
“应该如此。”完颜活女稍微一算,便得出结论。
“那假设韩世忠是晚一日得到军令,应该也能在四五日后到长安了吧”娄室扶着玳瑁面的几案转过身来,直接向前走入雨中。
“差不多但也不好说,武关那条路名声好大,咱们却没走过。”活女赶紧跟上。“但总归长安也难打了。”
“是啊。”娄室望着已经只有轮廓的黄河一时感慨。“因为韩世忠一旦到长安,便不止是几万援兵的事情了,此人在西军素有威望,他一去,便可从容调度泾原路、延鄜路,乃至川蜀的援兵汇集关西”
“那就真只是不能打了。”活女在伸手咬牙道。“但眼下还有战机爹爹,宇文虚中只是个文臣,怕不顶用,孩儿现在就去,引两万骑越过中间城镇不管,直扑长安城下,看看能不能一击而破。”
娄室摇头不止“等四五日后,待韩世忠真到了,你再去长安城下走一遭。”
活女目瞪口呆,一时只觉得自己没听清亲父所言。
但很快,随着完颜娄室这个金国战神回过头来,对着次子再度开口,活女还是确定自己并不在梦中。
“谋衍。”完颜娄室看向了自己次子。“你让拔离速等一等,等宋军援兵彻底过了狭道了,再去碰陕州城若他敢违我军令,我就斩了他,反正银术可去燕京了,没人保他”
这下子,不止是做了多年都统的活女,便是才二十来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