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走了”李骁冷冷的坐在蒲团上,他抄着一本佛经,执笔的手痉挛发颤。
陈公公默然片刻,“回禀太子殿下,南香姑娘已经离开了东宫。”
“她去了尚食局。”
“砰”李骁将一桌子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他大怒“孤问你这些了吗说这么一大串东西。”
陈公公不说话了。
李骁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她会回来的,她会心甘情愿地回来。”
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在东宫里吃的穿的用的是什么她以为她还能受得了以前的日子
南香回到尚食局后,崔姑姑见到她很是惊讶,南香只是道“南香太蠢了,因过错惹怒了殿下,被殿下赶出东宫。”
崔姑姑并未说什么,只是上前抱住了她。
在来的路上,南香原本以为自己见到崔姑姑,会抱着她嚎啕大哭,会难过到了极点,实际上,她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这些。
离开了东宫,离开李骁身旁,她竟一点也不感觉到难过。
思绪有些迟钝,南香觉得这样正好,她笑着道“我本来就是个傻丫头,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崔姑姑,往后南香还待在您身边。”
崔姑姑点点头,“让我看一看你额头的伤。”
南香乖顺地仍由崔姑姑给她重新上了药,包扎起来,她回到了尚食局原先的住处,司膳司的人,仍是旧人,第一个夜晚,她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
一切都会过去的,睡前,南香是这么想的。
即便在东宫待了那么些日子,南香也没有手生,曾经该做什么,如今她还做什么,甚至做的比以前更好了,她很喜欢制作糕点。
全身心投入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只要专注手上的事便可。
唯一有些难熬的,是她竟比以前怕冷了,穿得还是以前那样的衣服,睡得还是曾经那样的被褥,白日她觉得好冷,夜里睡觉时,她也觉得好冷。
习惯了暖和的被褥,她这下贱的身子也被养得矫情了。
她的手指上长了冻疮,越发严重,又痛又痒。
好冷的冬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春,而开春的时候,便是太子殿下大婚的时刻。
想到这里的时候,南香竟有些害怕那春暖花开的日子到来。
“衣带渐宽终不悔是假的,为伊消得人憔悴也是假的。”回到了司膳司,吃的是寻常的粗茶淡饭,她仍然是过去那样的好胃口。
围在火炉旁将馒头烤热,喝一碗咸菜汤,照样是这冬日里最好吃的美食。
许是之前吃得东西太好了,她吃着这些,长不胖了,人真的消瘦了。
瘦了之后,彩月说她美如天仙,“南香啊,你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南香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她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也不想知道。
“彩月,我教你认字吧。”
“好啊”
她开始教彩月识字之后,宛如捅了马蜂窝,一群小宫女都想跟她学识字。
宫人也不是不能学识字,一般是小太监们为了往上爬,他们主动识字,小宫女们倒是很少这般。
南香教彩月识字,云袖云庆也围在她的身边,她们先学自己名字。
云袖懊恼“为什么我名字这么难写。”
彩月更加苦着脸“每个字都难写。”
南香开心笑了“咱们都是蠢丫头。”
还是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最开心。
可当她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就不想只当一个傻姑娘了。
只是那个男人会成为另一个姑娘的丈夫。
彩月道“可南香你明明很聪明,你写字这么好看”
“你还会背诗”
彩月还想继续夸她,可南香脸上却没有笑容了。
等到彩月她们都走了之后,南香轻轻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觉得那些相思诗都是假的,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假的,相思成疾也是假的。
无时无刻的思念是假的,刻骨铭心的喜欢也是假的。
只有痛是最真实的。
回到尚食局后,她很少会想起李骁,只有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那宛如铺天盖地的情绪将她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旋涡。
那些她本来不记得的片段蛮横地闯入她的脑中。
李骁摸她的头,“孤的南香。”
李骁握着她的手写字,“比以前进步了。”
李骁夜里吹笛子给她听,“怎的,听得呆傻了”
李骁偷偷地亲她的手背,“怎么又睡着了孤的书房比你的床还舒服。”
李骁故意装作走神让她赢棋,下一局棋时,他在想怎么让她赢,而她在想赢了后,她该要什么才会让他更喜欢她。
过往种种,清晰浮现,想忘都忘不了。
因为它来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