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期末考试结束那一天,程祁城也没能和杭雪正儿八经地说上一句话。
如非刻意,两个人的交集其实并不算多。其实不止是他们,人与人之间大抵都是如此。
杭雪并不再刻意地去追逐程祁城的身影,甚至刻意错开,回归自己应该有的步伐。她变得很少出教室门,午饭去食堂也并不积极,回嘉县也婉拒了和程祁城同路。
寒假刚到来,程瑜就要带程祁城去北京。以前每年寒暑假程祁城基本上都是在北京度过。只不过今年程祁城并不想去。
北京的冬天也就那样,天空中只有灰,树木只有光秃的枝干,单调又乏味。可能某个清晨或者日落悄悄落下盐粒似的雪,加上迎面刺骨的风,一眨眼整个城裹上一层银白色的浓妆。
程祁城以前很喜欢看雪,他住在故宫附近,可以站在楼上看着城墙内的红墙。每逢下雪,漫天的白配上故宫的红,美得萧条。
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程瑜对程祁城说“你叛逆期要有个度,小心我真把你绑到北京去,到时候你想回来都回不成。”
他们约法三章,去北京过年可以,但过完年程祁城就要回嘉县,继续读书。
程瑜懒得和程祁城掰扯,她很有自信自己养的崽迟早要回到自己身边。
程祁城自然不会跟杭雪多说什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发牢骚。但是临去北京前,程祁城还是特地给杭雪打了个电话。
他又怎么看不出来她是有意避着他,好几次远远见面,他想和她挥手示意,但她并没有朝他的方向望过来。
举起的手落寞地放下,卡在脖颈上轻轻捏了捏,想叫自己清醒一些。
可还是忍不住,想给她打个电话。
那是放寒假的第一天,一大清早杭雪正在家里写寒假作业。
这个寒假杭雪有一些打算,她想去打工。具体的情况她也都问好了,去超市门口当促销员,一天能有几十块钱,但这份工作很多人都想做,不是她去就能去的。
当时嘉县的物价已经不算便宜,虽然是十八线的小县城,但以为在沿海城市,房价早已经被炒房团炒到二三线的价位。
2009年初,有风声说市里开始规划地铁,地铁也会通到嘉县,于是县城里的房价又开始一轮猛涨,中心位置早已经破了两万一个平方。
最贵的位置就是程祁城住的别墅群。
来电显示“脐橙”,手机还在振动,一下又一下。
几天的功夫,杭雪总觉得自己好像和程祁城生疏到连接个电话都感觉到别扭。她淡然地按下通话键,低低喂了一声,没人能听得出她语气里压抑的小心翼翼。
程祁城说“是我。”
“程祁城,有事吗”
“杭雪,我要去北京了。”
杭雪一怔。想到杭哲那晚上对她说的话,心低瞬间落到谷底。
果然,他要去北京。
“上次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我。”
杭雪回神“什么事呀”
“嘉县这个冬天要是再不下雪的话,我就带你去北京看雪,好吗”
杭雪记得这就话,是她生日那天程祁城问的。零点的生日祝福,他问的。
明明是很简单的好或者不好,可她也直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北京好远。
嘉县没有飞机场,要去北京得去市区坐飞机。
机票很贵,假期一趟的来回费用并不是杭雪能够承担的费用。
杭雪很想去,可很多事情并不是想就能行的。
在几秒钟的沉默中,程祁城已经了然,他笑着说“其实北京的雪也没什么好看的。”
“是吗”杭雪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只能这样问。
“嗯。”
这段通话结束得稀松平常,程祁城要去赶飞机,对杭雪说再见。
杭雪的语气依旧平淡“再见,程祁城。”
电话一断,另一端的程祁城便褪去了脸上的笑容。
他将手机放在一旁,坐在书桌前。面前透明亚克力的盒子里安静地躺这一只银杏叶做的蝴蝶。
今年嘉县的冬天并不冷,比起北京的冬天来说更不算什么。
可程祁城觉得有一股冷意从心底悄然散发出,很冷,刺骨的冷。
嘉县的天空上偶尔能够看到飞机,很远,很小,轰鸣声却很大。
杭雪那天早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空,终于在临近中午看到一架飞机掠过。
她想,程祁城或许就坐在那架飞机上,这样的话,她也算目送他离开了。
天气好,杭雪将鱼缸从楼上搬下来换水。
两只小丑鱼没有一点长大的痕迹,但她按照程祁城留下手写说明书,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学校的期末考成绩很快出炉。
杭雪排在年级第二的位置。没有什么意外,年级段第一又是程祁城。
临近春节,县城里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