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略他袖中紧握的拳,和不断扇动的眼睫。
红蓼没犹豫太久就倾身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让开位置道“救他吧。”
云步虚手落在脸上,轻抚过她亲吻的位置,她那样敷衍的动作,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他算达到了目的。
但他一点都不高兴。
心底翻涌的情绪甚至越发沸腾复杂起来。
他看着水如镜,仔仔细细地看,似乎在辨别为何他有这样的本事,可以让对他心存排斥和怨气的红蓼不惜亲他,也要救他。
他辨别了太久,红蓼的耐心告罄,直接问他“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云步虚气血翻涌,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但他咬牙克制着,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他没再说话,只静静地双手结印,用神圣的金光将水如镜包围其中。
见他开始行动,红蓼才松了口气,后退几步在一旁安安静静守着。
她越是这样,云步虚心里就越是凌乱,他盯着昏迷不醒的水如镜,仿佛遇见了比地之主还要难对付的仇敌。
可他非但不能杀了对方,还要将对方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苏醒。”
神之言灵,言出法随,水如镜被强行唤醒,睁眼就看到道祖冰冷彻骨杀意丛生的眼睛。
他本能地唤来本命剑与他对峙,断剑握在手中,轻而易举地被云步虚的灵力撕碎。
看着完全碎裂的本命剑,水如镜好像终于回过了神,难堪地下了塌,跌倒着跪下。
“冒犯圣主了。”
他哑着嗓子,眼尾绯红地盯着碎裂的本命剑,想伸手将它合拢起来,却因那是云步虚的意思而无法那么做。
红蓼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几步上前,将剑的碎片小心地收起来,交到水如镜水中。
水如镜低着头没有接,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瓣,整个人摇摇欲坠。
红蓼不禁回头“把你的灵压收起来,你真的想让他死吗”
救人疗伤,对云步虚来说确实不算难事,可也不是件特别容易的事。
毕竟是从生死线上拉人,他肯定是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可红蓼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只关心水如镜。
他想说什么,但红蓼见水如镜明明很想收回自己剑的碎片,却因着他的态度完全不敢伸手,望着他的眼神几乎是厌烦的。
“你若是不想留在这里,就出去好吗”
他再这样下去非得真的死人不可。
还不等云步虚开口,一直沉默的水如镜先出了声。
“臣下已经无碍了。”他艰难地站起来,始终低着头,“该离开的是臣下。夫人和圣主好好休息,多谢圣主为臣下疗伤。”
他转身要走,没走几步就又昏了过去,红蓼一条尾巴接住他,那毛绒绒的触感很舒适,他昏迷中紧蹙的眉头都舒展了许多。
“了了。”身后响起云步虚的声音,尾音沙哑轻颤,“你怎能如此接住他。”
红蓼怔了怔问“这怎么了吗”
“那是你的尾巴。”云步虚忍无可忍,“狐族的尾巴多么重要,无需我为你解释。”
“”红蓼抿抿唇,“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是你先违背承诺,我如今要做什么,你都不该有意见。”
云步虚所有的情绪都因这句话消弭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宽大的白袍衬得他神清骨秀,俊美不凡。
可他的脸色却很冷,眼底蕴着神光与浓重的失望、破裂。
他忽然咳了几声,像是强忍着什么痛苦,腰间禁步玉佩因他身子的摇晃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红蓼见他这副模样,眼圈也有些泛红,可到底是没说出什么给他台阶下的话。
云步虚与她对视片刻,终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走得速度不快不慢,于他来说,更像是主动留了台阶给她,只要她唤他一声,他就留下,可她没有。
身后只有她扶着水如镜回到榻上的声音,云步虚再难忍耐,拂袖而去。
圣主到底是圣主,何曾被如此对待过,他自然觉得受到了忽视和冒犯。可这些其实他都可以忍耐。真正让他必须离开的,仍是红蓼用尾巴接住了水如镜。
那样亲密的举动该是独属于他的,他连她驮一个女子都看不下去,何况是个男人
来自天之主的理智让他没有在她面前下杀手,还救了水如镜一命,做完这一切为他本身带来的,是心肺刀绞般的痛苦。
这便是七情六欲。
是可以操纵人理智,令人浑然忘我,无所适从,无所顾忌,犯下滔天大错的七情六欲。
过往漫长的岁月中,他从不沾染这些,所以才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现如今他这副样子更是印证了曾经的祂才是正确的。
他还是应该做祂。
这才是对的,这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云步虚闭了闭眼,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