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卫翎记忆中,乾坤最热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有了九重境界划分仙道之基,乾坤中无数鬼才奇士见到了方向。他们本来就有能力,只是因为前路不明被大雾困锁,如今有人为他们点亮了一盏灯,以此为基,乾坤中开辟出无数修行法。阴阳二气、五行术法、星辰天机、生死轮回还有,剑道。
卫翎选择了剑道。
那段时间中乾坤很是活跃,几乎所有修士都在探讨前路,都在尝试用自己的经验去尝试、印证、融合这条敢于包容众生万法的仙道。乾坤中气氛好得惊人,但其实并不安定。干扰来自于界外。
乾坤正在从小千世界晋升到中千世界,天地屏障在调试中常生疏漏,这对于乾坤本身没有什么影响,对于乾坤中的众生来说,却无异于可怕的灾劫。冥虚中有很多可怕的东西,只是一缕异常的气息,可能就会要了许多生灵的性命。
那时乾坤的魂魄之道还远没有完善,为界外之力所伤,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消亡。
那时卫翎才重修剑道不久,按照九重境界来算,才修到三重瑶光境,连自己的剑意都还没有定下来。
无论乾坤中乱与不乱,寿数是不会改的,修行不可停,历练不应止。
卫翎在乾坤中历练,很不幸,撞上了一处乾坤屏障疏漏。
天空好像裂了一个大窟窿,露出外面黑岑岑的冥虚来,那是一种很古怪的黑,黑色中包容了一万种无法分辨的颜色、光影、形状,可怕的气息从窟窿里吹进来。乾坤中的风被那气息吹过,就凝固成了奇异的形状,哗啦一声碎了满地。大地被那气息吹过,就悄无声息地化开了,像是粘稠的油脂。
卫翎僵在原地,那气息已快吹到他身前,可是他却动不了。他仰头看着那个可怕的窟窿,他看见自己不该看的东西,那是他不能理解的东西,当他看见了,就无法自控了。
就在此时,他看到了一道剑光。
他在那道剑光中看见了四时轮转、看见了生死轮回、看见了天雨雪,地冬春、看见了才出生的幼鹿第一次撑起四蹄,看见了老人逐渐黯淡下去的双眼。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一道剑光。
他看见了乾坤的道。
一剑擎天,乾坤外的冥虚之景消失了,天空湛蓝,微风拂动,只有地上那一处被吹化的大坑证明着这一切不是一场幻梦。
卫翎自这一剑中,领悟了自己的剑意。
自此之后,他对玄应剑君的崇敬就达到了顶峰。他开始关注与玄应剑君有关的一切,每当他遇到什么棘手的难事,他就会想,假如是玄应剑君遇到了这种事,他会怎么做每当他遇到了想不明白的问题,他就会开始代换,假如是玄应剑君,他会怎么认为
卫翎有了一个无师之师,他时常观想记忆中的那一剑,去学玄应剑君的一切,以期可以走上他的道路。
那个时候,许多人都知道,玄应剑君有一个小粉丝,对他崇慕得要命,什么都向他靠近,容不得别人说他一星半点儿的不好。
卫翎一直突破到了第六重天权境,然后,他在天权境困住了近千年。
无论他再怎么去想、去学正应剑君,他也无法再往下走了。他想,正应剑君没有受困,受困的是自己的思维,想不到真正的正应剑君会怎样做。无师之师当不得真正的老师,他只有那一剑的机缘。
卫翎困扰许久,他想见玄应剑君一面。虽然关注了剑君千余年,但卫翎还没有特地去追着他的踪迹去见一面。
他想,他从来没有去打扰过剑君,他现在只是修行受困,想要去拜访求教一次。
卫翎得以拜见剑君的那一日,双文律正在林间浅憩,他倚着一株老树隆起的根,身旁放着一只壶、一盏杯,杯中尚有浅浅残酒。
他好像才从一场小睡中醒来,只着一件白衣,墨青的外袍散散披在肩头,眉眼间尽是懒怠。
这和卫翎从诸多传闻中拼凑出的形象完全不同,也与他想象中斩出那一剑的风姿半点不一样。
可是只要见到他,就绝不会怀疑,这绝对是可以斩出那擎天一剑的人。
卫翎忽然生出自惭形秽来。同时也叫他更加期待起来。
他俯身拜见求教,然后就听见了两句话。
“你想要见我。”双文律轻轻“呵”了一声,“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对一个仿品感兴趣”
卫翎脸色煞白。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了。回去后,他就把自己所有与玄应剑君有关的东西都毁了。这套衣服这套衣服是他专门订制的法器,花费不少,他没舍得,就压了箱底,再也没有翻出来过。
卫翎不再去学去想玄应剑君,没过多久,竟突破了第七重天玑境。
后来他也渐渐想明白了,自己那时对玄应剑君的执迷,已经成了可怕的障碍。双文律那两句话,正是在破他的障碍。
他在迷障当中,谁也劝不动他。他只听得进一个人的话双文律的话。
双文律点破了他的障碍,可是那种方式委实让人有点难以接受。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