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叙言刚要应话,身体快于脑子把程偃按下。
少年沉重的呼吸声打在头顶,程偃试探问“叙言,爹可以动了吗”
程叙言脱力的坐在地上,口中只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程偃似有所感,回头望去。
一条泛着墨绿色光泽的大蛇被崭亮的斧头锭死在原地,身体还在不甘缠动,而在锋利斧头下标志性的三角头明白彰显着它的毒性。
程偃心跳漏了一拍,如果不是叙言,他今天恐怕就得交代了。
他没有去问那斧头是哪里来的,而是把儿子搂入怀中,拍着儿子的背安抚“没事了叙言,爹还活着,今天多亏了你。”
怀里的小身体还在颤抖,程偃将他抱紧了些,两颗快速跳动的心靠的如此近。
好一会儿后,程叙言勉强恢复镇定,他起身去寻摸什么
程偃跟在他身后“叙言,你找什么”
程叙言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他忍着害怕缓缓靠近毒蛇。
程偃拦住他, “你想干什么。”
“那斧头我还要。”程叙言目光死死盯着蛇身,“我要把斧头拿回来。”
他上前几步,用力的砸下去。毒蛇吃痛疯狂的摆动,此时又一道身影牢牢按住斧头,不让毒蛇挣扎出来。
父子俩对视一眼,不用多言,默契的配合。
毒蛇几乎成了肉泥,程叙言还不放心的又等了一会儿,才敢把斧头拔了。
经了这一遭,父子俩都有些疲惫,也没心情吃桃了。他们又耗了两刻钟后,才终于找到下山的路。
二人刚进村子就被人拉住“快告诉陆婶子,找到偃兄弟和叙言了。”
声音落下,就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你们去哪了”
“叙言你怎么不看着点你爹。”
“陆婶子都急坏了”
面对众人的斥责,程叙言低下头“对不”
“都是我不好。”程偃把儿子揽在怀里,歉意道“是我乱跑,还带累了叙言。”
“偃兄弟,我们都知道你”话音戛然而止。
打头的汉子颤声唤“偃偃兄弟”
程偃点头笑道“是我。”
他把山上的事说了大半,“当时不是叙言装痛哄我,我可能还连累他这会儿都在山里。”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们误会叙言了。”几个汉子挠了挠头“叙言小子,几个叔伯也是太急了,你别往心里去。”
程叙言神情恍惚说着“没关系”。
他仰头看着程偃的脸,听着程偃跟其他人交谈,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维护,这就是父亲吗。
程偃跟众人道别,带着儿子忙往家去。
看着父子俩的背影,其他人不确定道“这是因祸得福了”
望泽村不大,程偃父子的事很快就传开了,还有人说程叙言跟程偃十分有父子缘,这不程偃看着都好了。
“谁知道是真好还是假好”杨氏撇了撇嘴“真把扫把星当福星了,睁眼瞎。”
程抱容弱弱反驳她娘,被狠狠骂了一顿。
杨氏柳眉倒竖“你爷爷奶奶不准我骂,我回自个屋里说两句都说不得了,你也要来管着我,你们翻天了是不是。”
程抱容低着头不敢吭声,等杨氏骂够了,她才被允许出屋。
程抱荷拉着她去后院,递给她一把野地瓜,小声道“别难过了。”
程抱容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程抱荷叹了口气,两个丫头排排坐。
程偃家,父子俩在堂屋排排跪。
陆氏是真的气狠了,晚饭都没做,让不靠谱的父子俩饿着跪半宿。
外面漆黑一片,堂屋里只点了一盏灯,泛黄的光十分具有压抑感。
程偃叹道“爹是真对不住你。”
程叙言摇摇头,他其实并不难过,反而有点微妙的荒谬感。
神智清醒时候的程偃完美符合程叙言心里对古代书生的想象,清俊斯文,谈吐文雅。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清竹般的男子此刻在堂屋罚跪。
程叙言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
“叙言,叙言。”身旁的唤声拉回程叙言的注意力,他茫然抬头“怎么了”
程偃神秘兮兮道“你帮爹望风,爹去找点吃的。”
“等”程叙言伸手抓了个空,只能焦急望着程偃的背影。
明明是清凉的夜晚,程叙言东张西望的像个鼠辈,唯恐奶奶突然出现。
不多时程偃回来了,他看着儿子额头浸出的汗哈哈大笑“你怎么这般胆小。”
“明明是爹太胡来了。”程叙言小声嘟囔。
屋内突然安静,程叙言不解的看向程偃,下一刻脸上一热。
“这样才对,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了。”他笑着捏儿子的脸,松手后还评价道“有点瘦了,手感不是很好。”
程叙言“ ”
“爹。”程叙言唤他。
程偃笑脸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