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尽头的房间,头顶的白炽灯滋滋发着响声。
忽然就看到,他开的那间房,门是开着的。
许君楠推开门,窗帘全部拉开了,屋子真的很小,就这么迷你的一间房,还塞了一张床和一个沙发。
温绒坐在床上,用手捂着嘴巴。
浑身都在颤抖着,眼睛里,写满了对深渊的恐惧。
许君楠手中的豆腐脑“啪”地就摔在了地上,地板没有任何地毯,光溜溜的大理石,缝隙一条一条往里面伸展。
那洒出来的豆浆和豆腐脑,散发着葱花和大豆的香甜气息,沿着那一根根缝隙,不断往前面流淌、滚动。
最终停在了那双黑色皮鞋的脚下。
“”
靳煜辰第一反应就是,抬了抬眼皮。
“”
“”
“”
下一刻,许君楠几乎都没有任何的思考,下意识就拔腿上前来,挡在了温绒的面前。
做完这个动作,许君楠自己都是愣的,靳煜辰抬头看了眼许君楠,没有任何的表情。
靳煜辰穿的依旧很周正,很有风度,跟这间屋子全然格格不入,许君楠那个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就一个念头,他得保护温绒。
靳煜辰黑色大衣的领子上,稍微多了些不需要的褶皱,腕表也是下垂的。他仔仔细细打量着挡在女孩面前的许君楠,中指上那一圈的银戒闪过一道光亮。
这种时候,什么话都是苍白的了。
靳煜辰忽然就笑了一下。
很散漫的一笑。
许君楠堪堪动了动嘴唇,
“靳总”
下一秒,眼前突然就一黑,许君楠感觉到呼吸一滞,前方泰山压顶,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肩胛骨瞬间就抵在了身后的墙上,脖颈猛地剧痛。墙上的墙灰扑簌簌往下掉,就连对面挂着的一副简陋的水彩画都随之摇晃了两下,“啪”坠落在地面。
玻璃碎片破裂,发出刺耳清晰地炸裂声。
温绒一把捂住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无声呐喊。
一阵窒息往头脑上涌,掐着脖子的力气越来越大。许君楠本能地伸出手来去掰,摸到了靳煜辰掐住他的手指关节,指甲就往里压,死命地去挣脱。
“咳咳咳”
靳煜辰没有掐脖子的习惯,不论在多么生气或者多么狠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样的举动。不知道为什么,在濒临窒息那些边缘的瞬间,许君楠恍惚间忽然看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冬天,在临城的老家。
早上起来,外面都是大雾,玻璃窗也被屋内的雾气给蒙上一层白茫茫的水蒸气,还有小时候才能看到的窗花。
他伸直了胳膊,从暖暖和和的被窝里出来,在床沿上撑着。
看到靳煜辰站在窗户外,拿着斧头砍柴。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就想到了这个画面,眼角忽然就蹦出来一行泪。靳煜辰手腕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许君楠的眼泪开始往下掉,一颗颗滴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手腕下面,暴起的青筋。
蜿蜒的青色血管。
许君楠哭了。
“靳煜辰。”
他说话都不太流利,眼前是阵阵昏暗。可无论如何都要说的话,他睁着眼睛看着靳煜辰,靳煜辰换回了过去对他很温柔时的那枚银戒指,冰凉的的触感与大动脉越来越急促的振动撞击着。
“我是,真的,不喜欢你。”
“”
“靳煜辰,我想我是个普通人,想做一个很正常的大学生。我想结婚生子,我想谈一场正常的恋爱,我想能牵着我女朋友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我想很多年很多年后,我也可以头发白花花,下楼去给孙子孙女儿买油条豆浆。”
“我不想,跟你这么过,一辈子。”
“我真的不想这样了真的不想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求求你了,放过我好吗你放过我好吗你放过我好吗”
“你放过我,好吗”
许君楠闭上了眼睛,因为真的就要呼吸不动了。甚至连视线都是模糊了。他双手垂了下来,软趴趴搭在双腿边,绝望地仰着头。
其实已经麻木了,其实都在催眠着自己,靳煜辰真的挺好的,他听话也好不听话也罢,他是真的对自己挺好的。
但挺好的不能当饭吃,不能当一辈子过啊。
脖子一松。
许君楠跌落在了地上,膝盖锤在大理石板,生疼。可因为窒息感,他感觉不到摔到膝盖的疼痛。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抱着脖子猛烈地咳嗽。
眼泪还是收不住,许君楠捂着脖子,腰越来越弯,就是情绪突然爆发了,破罐子破摔了。他不想要靳煜辰了,他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靳煜辰蹲下了身。
没有抬起下巴,也没有再一次的掐脖子,靳煜辰蹲着低头看了许君楠一会儿,忽然伸出手,就像是每天早上起床时那样,揉了揉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