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活的,便只能帮忙立个坟头,最后为他们烧些纸钱。”
解雪尘莫名就不高兴了。
他心头发躁,像是自己也被归类到路边随便哪个人,无关紧要。
就连救下他这件事,仅仅是这个书生随手之举。
他并不特别,也并不重要。
魔尊只要不高兴,就不肯说话,自顾自地生闷气。
没被剜心挖肺之前,他杀人很多,生气时直接动手是常事。
偏偏这凡人经不起动怒,一巴掌就能拍死,实在不能明着发脾气。
再回去时全程都憋着不高兴,无声无息变回哑巴。
蔺竹跟他相处了这些天,已经完全熟悉了这人的行为模式,一见又哑火了就猜出来他又不高兴。
但只能猜到这里。
兴许是走路的时候被臭虫咬了怎么又绷着个脸
书生记挂着那几个没爹没娘的小乞丐,暂时顾不上哄他。回家后便打包了些干粮小米,带着一提药去了西边。
“你生火做饭的时候当心把家点了,我晚上尽量早点回来”
后者冷冰冰背对着他,一声不吭。
你住人家屋里得了,别管我。
院门吱呀作响,临关门前蔺竹又唤他“雪尘兄,我真走了啊,厨房给你留了馍馍。”
不高兴还是不高兴,没理他。
书生哼一声扭头就走。
家里又只剩下解雪尘一个人。
猪吃饱了在翻肚皮晒太阳,鸡依旧咯咯咕咕乱叫,突然就没人粘在他身边找他说话。
他走回蔺竹在前院挑的地方,随手摘了片栗树叶子,又是一折,横在唇边。
清越笛声乍然一鸣,数十片栗叶脱落枝头,如撒豆成兵般浮在空中听他号令。
魔尊又是一吹,栗叶齐齐掉头,眨眼便破空而去。
男人坐回秋千架,晃来晃去,不再动作。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地上传来骨碌声响。
西边有两只穿山甲被尖刀似得叶片逼了过来,刀锋横在脖子上不过来就要剜了剥肉。
这两只穿山甲在野山深处的落叶堆里原本睡得正香,哪想到突然就小命不保了,欲哭无泪地刨了个洞一路钻过来,吓得瑟瑟发抖。
魔尊看它们一眼,后者吓得快要蜕皮,玩了命地在标记地点刨土。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四只兔子被叶刀赶了过来,同样是横刀在喉咙口,不听话就割喉。
四只田里的野兔子哪里认得穿山甲,见着那两怪物时吓得惨叫一声,眼瞅着栗子叶要穿喉而过,抹着眼泪跟着刨土。
有它们在,平地肉眼可见地往下掘出一个洞来。
解雪尘身为魔尊,便是家里造个地窖出来,也绝不能同凡人造的一般逼狭窄小。
他记得村里那口窖越有八尺见深,那自家的至少要有十八尺。
若是他乐意,八十八尺也挖得。
魔尊荡着秋千心不在焉地规划着地窖面积,穿山甲和兔子领命一路猛刨,饿极了才偷偷吃点树叶草籽。
男人慢悠悠地想完了深度,又开始思考宽度。
他不喜欢地下,就算在瘴气缭绕的魔界,也只肯住在云端崖上。
罢了,只要三进三出吧。
穿山甲一听要它硬生生在地里刨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出来,差点当场昏厥。
叶子刀在旁边比划了一下,后者眼泪汪汪地长叫几声,召唤同伴来帮忙救它。
又过了一个时辰,十几只穿山甲震地乱响,从不同方向掘地而来,钻进地洞里一通狂刨。
解雪尘等到暮色渐深了,施舍般往远处小径上看了一眼,算是迎接那人回来。
田垄小径皆是空空荡荡,鸟屎都没有。
男人冷笑一声。
读书人如此不讲信用,还想当官报国,拉倒吧。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已经全黑了,院里黑漆漆地只有刨土声,没人点灯。
栗叶也加入挖掘行列里,如飞鸟般往来搬土,把渣土石块都搬去院外堆着。
魔尊瞧了眼天上星星,怒气更甚。
好如意的算盘,留他在这里躬身劳苦,自己跑去同人吃茶喝酒了
是要饭吃了再回来,还是索性睡在别人家里
正闷着不乐,院门口突然传来急切叫声。
“哑巴,哑巴你在不在家”
“完了完了,灯黑着,哑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男男女女声音嘈杂,像是有人举着火把找上门来。
解雪尘终于从秋千上起身,漫步走了过去。
五六个农夫农妇举着火把挤在门口,还有老人跟在身后,脸上满是焦急慌乱。
为首有个勉强识字的人举着一封落了血指印的信,此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哑巴,你家举人被马匪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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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解雪尘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