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母的孤儿了,她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毕竟,舅舅也在等她大婚。
只有她大婚了,后宅没了人,他才好娶妻纳妾的。
可是,她这般欢喜这般期待大婚,对于谢母来讲,是解决谢家的燃眉之急,对于谢明瑜来讲,不过是借了她的钱财与权势去救心爱的女子,得知真相的那一日,她如何不难过呢
那是拿钝刀子剜心,却叫人哭不出声不爱就是不爱,她恨也无用,只能丢开手。
从小到大,她失去了太多东西,家人,体面,性情,她都失去了,她一无所有。
所以,哪怕有一日得到了又失去,也没什么好意外。
毕竟,她这一生总是在失去。
她也早已习惯了失去。
可是,不能因为她习惯失去,就觉得她不难受,就觉得她无动于衷。
她也是人,也会哭,也会疼,只是没人会心疼她的眼泪与她的疼,所以她只能忍着。
南叙垂着眸,眼睑敛着眼底的情绪,“这般不珍视我的人,我又何必与他共度一生”
“大娘子”
婆子彻底急了。
可南叙已不想再听,她抬手制止婆子的话,另外一只敛在衣袖里的手掐了下掌心,刺疼自掌心传来,南叙吸了下鼻子。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和离罢了,她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早就习惯了没有家的日子。
南叙慢慢抬头,得体浅笑在她抬头的那一瞬缓缓在她面上铺开,她看着替她着急上火的婆子,温柔笑了起来,“妈妈,你不必再劝,我必是要和离的。”
婆子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她跟着大娘子多年,如何不知大娘子的性子
那是一个看似温柔和顺,实则极有主意的人,她若起了念头,旁人再劝也是无用的。
“大娘子,您若是和离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婆子悲从中来,声音呜咽。
南叙便起身,把婆子扶在一旁坐下,笑着安慰着婆子,“妈妈,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我过得不好。”
“也、也是啊。”
婆子擦泪动作一顿。
宣威将军虽乖戾孤僻,但大娘子到底都是他府上养大的人,贵人们好脸面,若大娘子真的在外面受了委屈,宣威将军还能坐视不管不成
况大娘子有钱又有宅子,和离之后只在自己院子里过日子,能有什么登徒子敢上门找事
没了寻花问柳的大爷,没了要晨昏定省的谢老夫人,大娘子的烦心事都少了很多,这一来,和离之后的日子必然坏不了。
不,呸呸呸什么大娘子,是她家姑娘
这般一想,婆子不劝了,拉着南叙的手便道,“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老婆子都听姑娘的。”
南叙笑了笑,“既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她转过脸,向一直沉默着的春杏道,“姑娘,你方才也说了我嫁妆的确少了东西,便烦请你写个条子,折算成银两让老夫人尽快还给我。”
“至于大爷那里,便叫他给我写封放妻书吧。”
南叙浅浅笑着,“总归夫妻一场,为着这些银钱,倒也不值得我将他一纸诉状告上公堂。”
春杏柔和面容变得难看起来。
她知道大娘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也做好了自己替大爷顶罪的心里准备,可哪曾想,大娘子根本不在乎那些银钱究竟是被谁挪用了,她只想把银钱要回来,然后与大爷一刀两断。
她方才在荣养堂里与老夫人说要银两而不要夫妻情分的话,竟不是气话而是心里话
和离之事着实太大,春杏拿不得主意,略劝了南叙几句,便连忙去回谢老夫人。
“胡闹”
谢老夫人一听便恼了,“世间哪有为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便与自己郎君和离的道理”
话虽这样说,她却知道南叙为的不是这件事,但真正的原因,她却是不能宣出口的,所以只能往外室身上推。
“叙丫头的气性着实大。”
谢老夫人紧紧捏着念珠,半息后,她低垂着眉眼,声音微凉,“我不是着人看着柳街巷的那一位了么”
“去,将她带了来,任由叙丫头发落。”
她从来知道弃车保帅的道理。
“什么老夫人的人竟来得这么快”
柳街巷一进小院里,陶思瑾脸色微变,下意识用手捂住小腹。
“可不是吗,咱们前几日才让大娘子瞧见,谁曾想老夫人的人今日便来了,我瞧着她们来势汹汹的,此事怕是不能善终了。”
想想院外凶神恶煞的婆子们,王妈妈便着急上火,“偏生大爷又不在,若大爷在,好歹也能护姑娘一护。”
“姑娘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哪能经得起老夫人的折腾”
陶思瑾捂着小腹的手指微微一紧。
见她脸色不对,王妈妈便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了口,“不姑娘也别太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