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周目,三十九
程卿又做梦了。
梦到了自己第一次来叶家。
她从未见过这么大这么豪华的房子,仿佛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漂亮又修剪整齐的草坪,波光粼粼的泳池,家里甚至还有程卿一直很向往的白色三角钢琴
小时候妈妈会带她去学习钢琴和画画,只是妈妈生病以后,她的钢琴和画架也全部被卖掉了,随着一次次搬家,住着的房子越来越小,能让她快乐的东西也几乎没有了。
她忍不住好奇的去摸了摸在落地窗旁的钢琴,忽然被身后那声轻轻的哼声吓了一跳。
叶阿姨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背后,那条黑色的裙子将她纤细修长的身躯完美包裹,露出属于成年女性美好的身体曲线,她的容貌也自然是极美的,浑身上下宛如女王一样强大自信的气场让程卿轻轻颤了颤。
程卿连忙转头,为自己没有经过允许而突兀的去碰别人家的东西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叶阿姨又不以为然笑了笑,指尖那根细烟缓缓被她摁灭,她说道“这就是她培养的女儿看起来一点教养也没有,程源,你把她带到我这里是对的,免得她小小年纪就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
程卿也是第一次见到爸爸那么卑微。
爸爸从来都很温柔,现在却罕见的露出窘迫,他摇摇头“她还是个孩子,你何必说这样的话你讨厌我,要我做什么都行,不要侮辱她,也不要侮辱我们的孩子。”
程卿懵懂着,听不懂大人间的话,但也知道是自己做错让爸爸被这个高傲又美丽的阿姨训斥。
她被爸爸抱在怀里,下意识的迎上叶阿姨的目光,小声辩驳“不是。”
叶阿姨挑眉。
程卿鼓起勇气“我妈妈告诉我,到别人家做客就要乖乖的,叶阿姨,刚才是我的错,你不要骂我爸爸。”
她老老实实的道歉,换来的却是叶阿姨第一次对爸爸的欺负。
程卿半夜偷偷跑到了三楼,就看到叶阿姨正在威胁爸爸,告诉他,如果他再继续这样不听话,就把他从学校里赶出来
她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总以为是自己把爸爸连累了。
从那天起,程卿开始学着看叶阿姨的脸色,她按照叶阿姨的要求,乖巧的做着她的儿子们的跟班,玩伴,对他们一家人的要求永远没有说“不”的权利。
爸爸也越来越少回家。
妈妈走了以后,他工作愈发忙碌,自从被任职为副院长后,几乎都住在大学为他的公寓里。
看着他经常会出现在电视新闻采访中,各种优秀教授的评选中,程卿很开心。
程卿偶尔想向爸爸撒娇,想哭泣,但一想到自己任性也许会让爸爸好不容易获得的一切都付之东流,程卿总是咬牙坚持,直到刚才那一刻,看着爸爸犹豫的样子,程卿的信念统统开始坍塌。
他会不会不想跟自己一起离开叶家
程卿痛苦极了,眼泪也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这场高烧其实早有端倪,只不过程卿一直强撑着。
她正躺在床上,体温已经窜到了接近40度,却迟迟降不下来。
在陌生的高层公寓内,佣人在她所休息的房间来回走动更换着为她擦拭身体的冰毛巾。
医生刚为她打了退烧针。
“她怎么还没醒啊会不会出事”秦肆在客厅坐立不安,又不敢让医生再给她强行打退烧针了,这东西副作用太强,他真怕女孩那副脆弱不堪的身躯会彻底倒下。
一夜,甚至一个白天都过去了,房间里除了偶尔听到女孩痛苦
的呻吟声,几乎听不到一切。
她吃不下去东西,只是靠着佣人为她喂点温水,连流质食物都吃不下,吃什么都在吐。
“别紧张。”身后一双大手按在了秦肆的肩膀上,秦母安抚着“退烧针等会儿就会起效,温度下降后,再让佣人给她熬点米粥,吃了她就会康复的,你等会儿再进去看她。”
“嗯我只是担心她。”秦肆眉头紧皱。
平日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儿子忽然露出这种严肃的表情,令秦母很意外。
她微微垂下头,耳朵那里的珍珠闪烁着低调莹润的光芒。
“这女孩是你的女朋友”秦母好奇。
“当然不是,”秦肆马上否认,但又摸了摸后脑,“我们见过几次,我本来想追她,前几天还要约她出去玩呢,要不是你回来打乱我的计划,没准她就是你儿子我的女朋友了。”
说来也巧。
秦肆的妈妈恰好休年假,千里迢迢从大洋彼端回来看看自己唯一的儿子,秦肆把这件事告诉周竞后,周竞也很上道的离开了他们公寓,先回家了。
秦家对唯一的儿子,教育却十分随意。
父母是个工作狂,在纽约华尔街的顶级投行工作,平时在深市也有些投资,譬如在深大附近的私人美术馆,生下孩子后他们很快发现这个孩子无法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