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要是有个神医姐姐在该多好啊
可惜没有。
在场诸位里也没有个看着像是医生的,起哄拱火的倒是一堆。
万幸的是我们还有一个梁挽,一个没伤没病只是内力有点点消耗的梁挽。
他此刻正在给冯璧书细细缝针,凭着一手堪比绣房老绣娘的缝合妙技,总算把那块儿将掉未掉的左手大拇指给安了回去。缝好之后,冯璧书还安慰似的,把鲜血淋漓却完整的左手给阿渡看了看,笑道“你看,大拇指不是还在么你别伤心流泪了。”
阿渡只是笑笑,擦泪,他捧着冯璧书的那只残废的手,像是捧着这辈子再也难得一遇的珍宝似的。
“是啊,手还在,我也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我们都知道这是好不起来了。
他的左手大拇指肌腱基本上完全断裂,哪怕当年的高悠悠,其脚筋手筋也不过是断了一大半,没有完全断裂,所以罗神医才有施展技术的空间。
冯璧书当然也知道。
可是他现在只要看着阿渡,好像就可以完全忘记身上的伤痛与悲哀,其满心满眼都是在宽慰阿渡,安抚阿渡,仿佛得到了眼前这人,就胜过所有未来的失去。
而阿渡因为他的牺牲,再也说不出任何冷淡的话语,摆不出什么疏远的脸色,只一心一意感怀于对方的坚韧执着,然后彻底放下了提防、怨怼,记起了自己曾经的喜欢与热爱。
这竟然看得我心中一暖。
这世上能抵消背叛与抛弃的,大概也只有毫无所求的牺牲了与爱意吧
我好像在别人的爱情中看到了希望似的,心里一个个念头闪烁雪亮着,使我忍不住去看向了仇炼争。
发现他看了阿渡和冯璧书,面带一种微妙而温暖的笑意。
当我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正好转过头,对向我,目光变得更加复杂多变起来。
其中有疑惑,有艳羡,有想要拥抱的勇气在溢出来,有想要伸手牵住的含蓄在流动,还有一种叫做爱意的诉说欲,在里面一闪一烁,宛如昨日星辰今朝朗日。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说什么。
想抱抱我,想问问我我们是否也能像是冯璧书和阿渡一样,在历经千帆过后仍旧能去相信,去牺牲
我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他一分耐人寻味的微笑。
然后在他惊异的眼神下,我伸手去牵了牵他的手,五指在他的掌心微微一摩挲,像给他的冰冷肌肤上添上一把火的挠动,给他的倔强骨架里再增一些不合宜的柔软。
他先是惊讶地抬起了眉,接着有些喜悦地攥住了我的手,然而我只允许自己的手指被他包裹一秒,然后在这漫长充实如一年的一秒过后,我又轻轻一挣,五指倔强而坚定地,从他的掌心滑了出去,像一只永远捉不住的猫、一阵永远留不住的风。
仇炼争掌心一空,漂亮手指复又蜷起,他侧头,有些怅然若失地看向我。
可这人终于也没说话,也不问责,而是一转头,装作在看别的,身体却老实地、悄无声息地往我这边又挪近了几分,距离近得几乎可贴上去。
他好像是在期待我的下一次伸手。
我微微一笑,在考虑点什么,也在防备些什么。
不过这下算是五局三胜,孙杏昌和秦照川算是信守诺言,把聂云珂抬了下去,也总算把剩下的半枚解药给了阿渡。
阿渡一服下,整个人气色就从里到外换了一圈,苍白脸色红润了几分,气息稳健平和不少,脚步更是从原本的半虚半实,走到了如今的踏踏实实。
如今他虽未完全康复,但一旦战起来,实力确实是可够期待的。
我与他对视一眼,似乎彼此都有了些了然情绪,我便悄悄走到梁挽身边,低声道“一会儿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夹着高悠悠和仇炼争先走”
他是我们中轻功最好的,损伤最少的,我保存他的实力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
而梁挽异常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却迅速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
结果仇炼争似看出了什么端倪,与我迅速对视一眼,见我撇开他的目光,他更觉奇怪,也来到梁挽身边,轻声说道“待会儿若是门中生变,你带着阿渡和唐约先走”
梁挽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可一看我在这边挤眉弄眼地瞪他,又看仇炼争在他身边异常认真严肃地请求,他终究说不出什么拒绝或应承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结果咱俩一说完,阿渡这厮又跑过去和他低声说了。
“一会儿门中必定出事,到时我留下来断后,你带着唐约和仇炼争这对小情人先走”
梁挽“”
我“”
仇炼争“”
我说这是你们搁这儿轮流请求,是想构成一个等边三角的无限循环吗
梁挽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一架救援飞机,轻功好也架不住这么求啊。
不一会儿,幺蛾子果然出来了。
那冯璧书稍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