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去南方大城市打工,周云恩最担心的不是赚不到钱,而是顾银杉走上歪路。
就像一只野兽掉落陷阱,人生突然重启,而它并无对陷阱的任何印象,实在让人很担心它会不会再掉进去。
为了将这种可能性降到最低,周云恩简直是千叮咛万嘱咐。
“找工作必须跟我一起去,不许找乱七八糟的工作。
所有陌生人的话都别信,越诱人的越不能信。
改天我去买一本刑法书,上面写了的事你绝对不许做”
顾银杉听着烦人,打开背包拿出块酥饼往她嘴里塞。
“你想堵我的嘴啊我跟你说没门嗷呜嗷呜,真好吃”
顾银杉“”
他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景色,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叹。
“咱俩真的要离开家乡了。”
“你舍不得你不是一向酷得很么。”
“我只是在想,当初我爸第一次出去打工时,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他肯定没有你幸运。”
“哦”
“没有我这么个靠谱的人陪在身边啊。”
周云恩咧嘴一笑,嘴角全是酥饼屑。
顾银杉无语半晌,伸手帮她擦。
她躲开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别老对我动手动脚的,小心别人以为你是流氓。”
“行行行,继续吃吧,撑死你”
顾银杉收回手,气鼓鼓地闭上眼睛睡觉。
火车摇摇晃晃的,虽然嘈杂,却很催眠,他睡得昏昏沉沉。
周云恩吃饱喝足,也靠在他身上开始补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低声哼了起来。
顾银杉睁开眼睛,表情无奈又宠溺。
“睡觉居然还说梦话。”
他想听听她在说什么,却发现她好像不是在说梦话,而是在忍耐什么痛苦一般,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云恩,云恩。”
他推了推她,周云恩睁开眼睛,表情虚弱。
“我肚子突然有点疼。”
“肚子疼不会是吃坏东西了吧叫你别吃那么多。”
顾银杉忙去扶她。
“不太像”她摇摇头,伸手往屁股底下一摸,摸到些滑腻腻的东西,心中暗道糟糕。
难道直接拉出来了
意识到这种可能,周云恩脸涨得通红,忙说“我得去趟厕所。”
“我陪你去”
“不用,你留下来看行李。”
“好吧。”
顾银杉说完看着她,却见她半天不起身,问“怎么了”
“你帮我把箱子打开,拿件外套出来行不行”
她真怕站起来会有一裤子翔,那简直丢人丢到家了,她跳车投胎的心都有。
顾银杉满头雾水,但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她的行李箱放在里面,不好开,他便从自己的箱子里拿了件外套。
周云恩把外套围在腰间,站起身,顾银杉下意识看向她坐过的地方,登时目瞪口呆。
她尴尬得想缩地里去。
“我拉肚子了,实在没忍住,我马上把它弄干净”
“不是。”
顾银杉用背包挡住那片痕迹,很小声地说
“是血。”
啊她拉血了
卧槽,不会得绝症了吧
周云恩站在原地一脸震惊,顾银杉已经想到了什么,推推她说“你快去厕所,这里我来弄干净。”
“那多不好意思”
就算脸皮厚如她,也没脸让男生帮自己干这种事。
顾银杉倒没觉得有什么,“快去,待会儿我给你拿干净的裤子进去。”
唉,也只能这样了。
周云恩做贼似的跑向卫生间,偏偏里面还有人,等了半天才进去。
里面空间狭窄,并且卫生条件不佳,闻起来有一股浓浓的骚味。
她顾不了这么多,脱下裤子一看,原本米白色的布料已经被染成一片鲜红。
可想而知椅子上会是什么样的惨状,真是难为顾银杉了。
厕所门外,顾银杉用水打湿了一条毛巾,回到位置上,拿开背包,擦拭血迹。
火车座椅是绿色的人造皮革,因此很容易就擦下来了。
他去洗手池搓了下毛巾,又擦一遍,确认干干净净不留痕迹,才将毛巾扔进垃圾桶,然后将周云恩的行李箱打开,找出一条牛仔裤。
外衣脏了,里面的衣服显然也得换。
他翻了翻,看见一个小塑料袋,装得全是女孩子的内衣裤。
脑袋顿时变得热乎乎的,红霞从额头蔓延到脖子。
顾银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飞快地扯出一条裹在牛仔裤里,放好行李箱,去卫生间敲门。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