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云恩的暴政下,红棉袄最终还是被顾银杉带回家了。
分别时她特别叮嘱,“过年那天一定要穿这件衣服哦,不然我冲到你家帮你穿。”
顾银杉搬出一个自己曾经非常介怀的理由。
“阿姨让你少跟我待在一起。”
“所以啊,你不要逼我违背自己的诺言喽。”
他看着她白皙的小脸,忽然怀疑,这具身体是不是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灵魂。
否则怎么从柔弱的病秧子,突然变成厚脸皮的暴力狂呢
大年三十转眼就到了,当天气温已经低到零下五六度,幸好天气还不错,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周云恩睡到上午十点起床,洗了个澡,换上一整套的新衣服。
新秋衣秋裤,徐丽华织的白色高领毛衣,新牛仔裤,新靴子,还有一件粉色的新棉袄。
棉袄的领子是一圈白色兔毛,非常软和。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徐丽华正好看见了,拿起梳子说
“来,妈给你梳个头。”
周云恩长至腰际的头发被编成两个大麻花辫,走起路来像鞭子似的甩来甩去。
“我出去玩啦。”
她抓了把焦糖味的瓜子揣兜里,去村里闲逛。
所有人都对她投来赞赏的目光。
“这身衣服真好看,哪里买的我也给我女儿买一套。”
“这鞋我也喜欢,还带点小跟呢。”
“还是小姑娘好,水灵灵的,穿啥都好看。”
周云恩惊觉自己竟然走在了全村的潮流前线,脸上客客气气地说没有没有,心里非常得意。
顾银杉呢有没有穿那件新棉袄
她朝坡上望,只见一人一狗蹲在水沟边不知道干嘛,但显然缺少了一抹红色。
周云恩气哼哼地跑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一只断了脖子的鸡扑腾着翅膀,朝她这个方向飞来。
水珠、鸡血,天女散花似的往下掉。
周云恩惊叫一声,连忙护住自己的新衣服。
顾银杉纵身一跳抓住了鸡,拧住鸡脖子把鸡血放完,总算断了气。
“你这里真危险,我还是离远点为妙。”
周云恩嫌弃地拍了拍衣服,不忘记叮嘱他,“晚上一定要穿新衣服哦。”
她继续去村子里闲逛,东边顺把奶糖,西边讨个橘子。
过年大家都爱吃砂糖橘,据说是南边产的,小小一个,吃起来没籽,可甜可甜了。
周云恩盘算着回家让徐丽华也买几斤,忽见顾长宏家门口聚满了人,好奇地一打听,竟是他大儿子带了女朋友回来。
这热闹可不得去看看。
她当即跑了过去,从金玲婶的肩膀上探出头。
只见堂屋里,一边坐着顾长宏和他大儿子,另一边则是女友与女友的父母。
说实话,顾长宏儿子长得真不咋地,绿豆眼趴鼻梁,两片嘴唇活像猪肉肠。
个子不高,整个人松松垮垮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他女友据说是隔壁村的,两人在外面打工认识的,一张白白净净的瓜子脸,配他是绰绰有余。
“他女朋友真漂亮。”
周云恩说。
金玲婶压低嗓音“可不是么,要求也高呢。要他家出两万彩礼,还得盖栋新房子。”
这么多呀
村里平均年收入两千,村长就算搞点外快,赚三千,两万也得赚个七八年呢。
另外盖新房子的话,他家准备盖到哪里去村子里可没有空地盘了。
周云恩忍不住看向坡上的顾家老宅。
应该不会吧
她热闹都顾不上看了,跑回家问徐丽华。
“妈,村长家有多余的宅基地吗”
“你问这个干啥”
徐丽华忙着做年夜饭,没功夫回头。
“我随便问问。”
“今天忙得很,改天再跟你瞎掰扯,自己玩去。”
她又去找周振国,后者用三轮车给人家送鞭炮,压根找不到人影。
好吧,希望是她想多了。
村里小孩聚在空地上玩跳绳,周云恩也参与进去,凭借着超强的身体控制能力,随随便便就跳了一千多,立马被孩子们奉为神明。
周云恩沉浸在赞美声里,将之前的担忧忘了个精光。
随着第一声炮竹响,家家户户都吃起了年夜饭。
徐丽华忙活一下午,做出了十几道菜,桌子都差点摆不下。
炖鸡炖鸭炖肉平时难得一见的大菜,今天全在眼前。
周云恩拿起筷子就要开动,被她拦住。
“等你爸放鞭炮先,你个小馋猫”
噼里啪啦,屋外火光冲天。
周振国拿着火柴跑进来,眼睛里全是喜悦。
徐丽华拿出镇上买的果汁,给自己和周云恩都倒了一杯